她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肉條,擡頭将陸家的院子掃視一圈。
陸家和他們家一樣,都是黃泥和木頭砌成的房子,隻是陸家用的茅草遮風擋雨,家中也僅有三間屋子,家境堪憂。
怪不得會為了三年後的鄉試開辦私塾,的确是非常有必要。
畢竟一般想要科考為官的,都不喜歡将時間浪費在這些雜事上。
在林蘊觀察陸家的時候,後面還有幾個打聽到消息,急匆匆趕來。
最後,此次想要進入陸雲舟私塾的一共十三人。
但陸雲舟隻收五人,一定會有八人無法在此求學。
想到這個事實,在院中等候的家中長輩紛紛急躁起來,不停地站在院中踱步。
可又擔心聲音影響到自家孩子的考核,腳步輕悄的移動,僅有呼吸聲在院中響起。
連帶着林蘊也開始有些緊張,她擡起手中的醬油肉,尴尬地低聲笑道:
“大哥,該不會我們帶來的醬油肉送不出去吧?”
林逸側頭瞥了一眼妹妹,又伸長脖子看向屋内的情況,搖搖頭。
“難不成你對小弟一點信心都沒有?”
林蘊深吸一口氣醬油肉的香氣,瞬間挺起胸脯,驕傲地說:
“我當然相信。”
時間匆匆,眼見日頭逐漸升直半空,屋内還未傳來動靜,一群人等的心都焦了。
此刻,并不是每個人都還顧忌是否發出聲音,開始低聲議論。
“吱呀——”
就在這時,陸家廚房的門忽然打開,從裡面走出來一個面容溫和的婦人。
林蘊一眼就可以看出,對方肯定是陸雲舟的母親。
實在是兩人周身彌漫的氣息,如出一轍。
林逸早前見過對方,一眼就将人認出來,恭敬行禮,問道:
“伯母,您怎麼出來了?”
李淑雲微微一笑,轉身取出托盤,盤中擺放着一個個粗陶碗,笑着說:
“聽你們在院中等候已久,日頭漸高,想着倒碗水給你們解渴。”
話音未落,李淑雲眯着眸子,伸出一條腿,跨出試探性的一步。
當腳落在實處時,林蘊能夠明顯的感受到對方忽然松了一口氣。
林蘊不解地朝着大哥看去。
來之前,她已經從林逸的口中得知陸雲舟家中僅有一位老母親,但大哥也沒說對方的母親有什麼痼疾。
突然看見這一幕,她難掩臉上的震驚。
明晃晃的視線戳在後腦勺,林逸想要忽略都不行。
他轉身将手裡的束脩禮全部塞進妹妹懷裡,低聲道:
“陸伯母身懷眼疾,我去幫忙端水。”
說完,林逸已經跨着大步,朝着陸母走去,捏住托盤的另一邊。
“伯母,我來,您先歇一會兒。”
“倒幾碗水而已,有什麼累的?你呀,和雲舟一樣,就愛胡思亂想。”
陸母滿含笑意,推拉不過,隻能将托盤交給林逸。
“那是雲舟愛護您。”林逸接過托盤,臉上的笑意更深。
“諸位是否有口渴的?可以喝碗水。”
等候的人群下意識将目光放在穿着華麗的大腹便便的男子身上。
“多謝林秀才,您不說還不覺得,現下還真有點口渴。”
許文錦像是什麼都沒感受到一樣,利落地接過與其身份天差地别的粗陶碗。
站在他身旁有間買賣布匹鋪子的張父,下意識地撇嘴,難以想象許家家主會喝下不知從何地來的水。
在林逸将托盤挪過來時,他下意識地将身體往後靠,表示拒絕。
林逸也不是什麼非要強按喝水的人,迅速走到下一個人面前。
不一會兒,托盤中的水全部被取走。
李淑雲眯着眸子,看着空蕩蕩的托盤,眼角眉梢都是春意。
就在衆人解渴時,傳出讀書聲的屋子突然打開。
一群或喜或悲的孩子魚貫而出,紛紛朝着自家長輩奔來。
這下子就算是不問陸雲舟,一群人也已經在孩子的臉上得知答案。
有些臉皮薄的,不等陸雲舟公布答案,帶着孩子匆匆行了禮後,就想要離開。
陸雲舟卻出聲将人攔住,“諸位等等。實在是在下精力有限,難以教授如此多的孩子。若是諸位有誰想要繼續求學的話,在下可将孩子推薦至在下的夫子許秀才處。若是通過測評,亦可繼續求學。”
此言一出,在場落選的孩子長輩都躊躇了。
因為在場就有兩個在許秀才手下考中秀才的人,想來許秀才的師才不小。
但這樣一來,想要進入求學也是件難事。
所以最後僅有五位從陸雲舟的手中接過推薦信,準備再去許秀才處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