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告訴他嗎?
一個聲音告訴隋妤君,他不是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也知道她是小郡王的舊情人。
“我夢到了小郡王。”隋妤君停了下來,直視他的眼睛,“他在夢裡要殺我。”
她現在回想起當時的情景仍舊有些害怕。
“無緣無故為何要殺你?”元襄之問道,在他看來小郡王對隋妤君喜愛至極,她即便夢到小郡王也該是柔情蜜意的畫面,絕非如此。
隋妤君擡眼望向天空,“好比天上的星辰,看起來它們離得近,實則相隔十萬八千裡。在外人看來小郡王的确待我很好,但他有瘋病,發起瘋來事情都做得出來,因為你給我畫像,他會嫉妒,會殺我。”
元襄之思忖片刻,夢境能反映一個人的真實情緒,隋妤君與小郡王相處多年,能做這個夢說明小郡王沒少“發瘋”。
隋妤君看向他,認真說道:“如果他知道我沒死,反而與你在一處,他還會殺你。雖然你和你的學生在京中有人脈有家世,但他是小郡王,他母親是大權在握的長公主!”
“小郡王在京城,長公主也在京城,尋不到你,也尋不到我,更何況如今你是隋妤君不是紅筝。”元襄之寬慰她,聲音仿佛帶了鈎子,“你可以試着相信我,像我的學生那樣信任我。”
見他一隻手拿燈籠一隻手拄拐也不容易,隋妤君接過他手裡的燈籠,輕聲說了句:“走吧,早些回去歇息。”
信任是很珍貴的一件事,有人一諾千金,有人謊話連篇,但她知道元襄之是前者。
這何嘗不是信任呢?
“還不走,表哥?”
元襄之眉頭舒展,她默認了,默認了他們的關系,隻要有平安扣在,他們之間便會比旁人多份關系,刀斬不斷,火煉不熔。
“明晚我也在殿外等你。”
“好啊。”
谷山寺清淨祥和,自在悠閑,三個學生很快把寺廟混熟,不知道為何,三人最近對隋妤君分外殷勤,出太陽了撐傘遮陽,要洗漱了主動打水。
無功不受祿,隋妤君逮住葛潇潇問了情況,原來是京城的回信到了,在赤縣時元襄之将他們三人作答的考題書信寄回了京城,這幾日他便要根據回信來判誰是第一。
可他們誰得第一與她關系不大,為何向她獻殷勤?
葛潇潇一臉神秘告訴她:“先生第一晚送你回來的時候我們都瞧見了。”
他們大大方方的,到回到禅房時隻互相道别不曾談起他事,看到了便看到了,隋妤君不明所以,示意她繼續說。
“先生拄拐都要去接隋姐姐,不是對你有意那是什麼?”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隋妤君想要解釋,被葛潇潇揮手按下。
“隋姐姐,你不用解釋,我都明白,你幫幫我好不好?”葛潇潇抱住她,一張臉湊近她,做出可憐的模樣。
隋妤君無奈,現下說什麼都不管用,不如靜觀其變看他們想做什麼,她用手戳了戳葛潇潇的臉蛋:“說來聽聽。”
葛潇潇握住她的手,眼神真摯:“隋姐姐,你幫我在先生面前說說好話,我娘在信裡寫得可生氣了,說等我回家了要揍我呢。”
“就隻說幾句話?”隋妤君不信。
葛潇潇狡黠一笑,悄聲說道:“最好,能幫我得第一,這幾日我端茶倒水,伺候得姐姐可滿意?隻要我能得回第一,姐姐叫我做什麼都行。”
隋妤君聞言笑出來聲,“得第一這般重要?”
“哎,若是得不了第一,我豈不是白白被我娘罵了嗎?”拿着代表第一名的玉佩回家,她娘也許一開心就放過她了,葛潇潇如此想,随後又叮囑道:“隋姐姐,你在先生面前隻幫我美言便好,千萬别提梁其文和馮久年他倆。 ”
隋妤君但笑不語,走開了。
很快到了請佛祖金身這日,鄭員外請了幾十号人将其運上山,一路上吹吹打打熱鬧極了。到了佛塔前,梵音大師帶領谷山寺衆人候在塔前,香案供品一一備好,以迎佛祖金身。
整個儀式進行得很快,圍觀的百姓幾乎占滿了這片空地,他們等着上香呢。
今日的頭香是鄭老夫上的,她作為佛塔的捐贈人,佛祖的頭香該由她來上。她接過梵音大師遞過來的香,放置額前,閉目斂神,再插進香爐,之後對梵音大師行禮後退出佛塔,把上香的地方空出來,讓給外面的的百姓。
梵音大師雙手合十在大殿内迎接每一位來拜見佛祖的百姓,若有人詢問,必知無不言有行動不便者,他也會替他們上柱香。
香燃得快,梵音大師見到鄭老夫人的三支香左邊和中間的香高度持平,右邊的香稍低,這是孝服香——七日之内家中有命終之人。
這香寓意不好。
他仰頭看看佛祖,佛祖慈眉善目,表情永遠悲憫,接受世人的朝拜。
罷了,人各有命,因果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