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其文站直身子,拍去手上木棍落下的雜塵,跟她一起笑。
紅日自遠處山間慢慢上升,南雨晃晃悠悠推門而出,看此情景來了精神,揉了揉手腕,撿起梁其文掉落一旁的木棍,在手中敲了敲,挑釁說道:“練武自然要和習武之人比試才行,和一個文弱書生比算什麼,你敢不敢和我比劃比劃?”
梁其文一句話沒說便被葛潇潇推到馮久年屋外的台階上坐下,鬥志昂揚對南雨說道:“樂意奉陪。”
“行,先失手中武器者輸。”南雨長眉一挑,瞬息後提棍襲來,木棍在他手中與在梁其文手中截然不同,犀利又迅捷,猶如寒冬疾風。
葛潇潇知曉南雨擅長輕功,腳上功夫了得,于是一心招呼他雙手,肩頭、手臂、手肘、手腕,逮着機會用力一擊,打得南雨叫出聲來。
“你這小姑娘,力氣這麼大,痛死我了。”南雨張張手,一改方才玩笑的态度,認真起來。
葛潇潇不着痕迹動了動腿,該死的南雨,下手也不輕啊,但她堂堂将軍之女怎會露怯,咬牙道:“還有什麼招數盡管使來,讓我見識見識。”
話音剛落,南雨一如疾風閃到她身側,木棍劈頭而來,葛潇潇當即側身,抓住他的左肩一個翻身,落地的同時将木棍反手一挑,正巧打向南雨回身的手腕。
南雨微微收手,将木棍搭上葛潇潇的木棍,用力往下壓,借力躍起,在空中轉身,接着如蒼鷹捕食般俯沖刺向葛潇潇。
葛潇潇仰身後撤,木棍在前抵擋他的招式……
南雨是個高手,與高手過招,她越打越興奮。
不知何時,周圍站了許多人,像是屋舍裡的人都出來了,一群男人目露欣賞,時不時偏頭與身旁之人議論一二。
“像是軍中的武功路數,不知她從哪裡學來的?”
“别說,這小姑娘有我當年的風采。”
“我賭南雨赢,這小子鬼精得很,小姑娘一看就是正經人,鬥不過他。”
連馮久年也迷糊地打開門,看到門外坐着的梁其文才放下心來,湊到他身邊說了好一陣驚慌之語。
梁其文見他精神尚佳,附耳将昨晚之事簡單告訴了他,誰知他剛說完,馮久年激動地雙手捶地。
啊——
手上劇痛襲來,馮久年的幹嚎之聲響徹整個農莊。
正在比武的兩人也循聲看過去,南雨趁葛潇潇愣神之際,用力将她手中的木棍打向一旁的木柴堆,木柴堆哪裡經得起他這樣的力氣,噼裡啪啦散作一團。
廚房裡跑出位拿大鐵勺的中年男人,看見亂七八糟滾了一地的木柴,怒從心起,擡頭一看南雨正得意朝一個小姑娘嬉皮笑臉,随即甩出手中大鐵勺,大喊道:“臭小子,看招!”
南雨似有所感,急忙躲開大鐵勺,得意的嘴角還未收起,一顆石子猝不及防自身後襲來,打中他的膝彎,他不得已吃痛單膝朝廚房處跪下。
廚房的中年男人朝對面抱拳微笑,心裡痛快了,然後朝單膝跪地的南雨喊道:“南雨,趕緊給我把木柴恢複原狀,不然今早别想吃飯,哼——”
南雨皺着一張臉回頭望去,是盧爺嚴肅的臉,看樣子他昨晚沒睡好,眼下是濃重的青黑,在白發的映襯下,臉色更顯憔悴。
對于這樣的盧爺,南雨隻好乖乖聽話,一瘸一拐地去撿木柴。
至于葛潇潇,早早跑到屋檐下,和梁其文、馮久年站在一處,三人看見南雨吃癟,情不自禁笑出聲來。
盧爺慢慢走過來詢問馮久年的傷勢,馮久年正為剛才的大喊引得大家關注而羞赧,不好意思地說是自己不小心碰到傷口太疼了。
不久後大夫上前查看,順便給他換藥。
院中有幾個男人對視一眼,走到葛潇潇跟前問道:“小姑娘,武功不錯,家中可是有人從軍?”
葛潇潇聽到他們這樣問,眉眼一亮,自報家門:“多謝幾位叔伯誇獎,喚我潇潇即可,家父和兄長皆在軍中,我自小跟着他們習武,方才獻醜了。”
先生說盧爺帶走了漉山關一役後虞将軍殘留的舊部,想來這個農莊裡的人便是當年幸存下來的将士,能得他們一句誇獎,她心中萬分欣喜。
“原來如此,不知令尊和兄長從的是哪路軍?”另一個稍顯文氣的男子問道。
“我爹是宣武将軍,近兩年在京中值守,我大哥駐守宿月城,是奇縱軍中的校尉。”
梁其文來不及捂住葛潇潇的嘴,在這裡他們聽不得奇縱軍三個字呀。
“什麼?奇縱軍!”中年男子濃眉一豎,吓得葛潇潇跳到盧爺身後躲着。
盧爺忙道:“诶——對一個小姑娘兇什麼,十二年前她大哥說不定還沒你的佩劍高呢。”
葛潇潇拽住盧爺的胳膊,探出頭看到挂在對方腰間的佩劍,止不住點頭,沒錯沒錯,她大哥真沒他的佩劍高。
那人一想也是,旋即抱拳緻歉:“對不住,是我冒失吓到你了。”
“不妨事,不妨事。”葛潇潇揮揮手,對他們笑得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