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們兩個也不要愧疚，如果你們不動手，我也會動手的。”南雨走到隋妤君和元襄之跟前，故作深沉拍了拍二人肩膀。他與盧爺等人不同，他是盧爺收養的，和趙成沒有生死之誼。

盧爺笑罵道：“你小子，沒大沒小。天要亮了，還不去廚房幫忙，吃飽了好睡覺。”

南雨一聽這話便知盧爺沒有生他的氣，三兩步躲開幾位叔伯要落到他肩上的關心鐵掌，推門而出。奔向廚房時，瞧見東廂房燭火也亮着，随手撿起一顆石子從半掩的窗口丢了進去，聽見動靜後偷笑着躲進廚房。

東廂房。

“是誰暗算我？還好我的文章作完了，不然我非教訓他不可。”葛潇潇怒道，她摸了摸被打中的後背，作完文章的喜悅剛爬上心頭又沉寂回去。

他們三人幾乎寫了一夜的文章，地上丢棄的廢紙一團又一團，讓本就不大的房間幾乎無落腳之地。

馮久年趴在桌上睡着了，驟然被葛潇潇的罵聲驚醒，手中握住的筆咣當掉落，在衣袂處劃出一道墨痕，心道：幸好是髒的是衣裳不是文章。

等等，文章？

他忙不疊細看桌上的宣紙，皺巴巴的，是自己睡出的痕迹。

再看文字，開頭字迹清晰俊秀，越往後越淩亂潦草，尤其是最後幾句，全然看不懂自己寫了什麼。

他摸着胸口順了順氣，安慰自己，幸好隻差最後幾句，他謄抄一遍後再湊一湊也能交差。

反觀梁其文，翹着腿坐在椅子上看書，文章大咧咧擺在桌上用鎮紙壓住，看墨痕早已幹透。

葛潇潇好奇去看他的文章，欲翻動看下一張時，他将書反過來蓋上去，說道：“你再翻下去，難保不會撕掉辛苦寫了整晚的文章重寫。”

“不讓看就不看，别得意，我的文章也不差。”葛潇潇目光移到書封之上，上面赫然寫着《安啟編敕》，這是本朝新編的律法。

“你怎麼看起律書來了？”

梁其文反問道：“隻許你武功有進步，不許我看書增長見識？”

“好好好，不打攪你。”葛潇潇轉身推開窗，晨間微冷的風吹到她臉上，她一激靈，忽覺腹中空空，忙收撿好文章，招呼大家去廚房尋吃食。

用過早膳，熬了一宿的衆人各自回房休息。

元襄之等人退了客棧，搬到盧爺的農莊暫住，一方面方便細談回京之後的計劃，另一方面能省些銀錢。

他們時常會随盧爺到太和樓打發時間，太和樓是盧爺的産業，三個學生得知後，一時興起留在太和樓幫忙。

順道逃避先生對他們文章的銳評。

在太和樓幫忙的幾日裡，他們發現林佑和衛希主仆在太和樓邊上租了個攤位賣茶葉，沒有去原來擺攤的那條街。

“休養了幾日，公子的身體好些了，我們繼續來擺攤賣茶葉。”衛希解釋道。

“現在茶商們依舊不收你們的茶嗎？”馮久年問道，知府大人在查浮香茶，按理說商人嗅覺敏銳，能聽到一些風聲，怎麼還會如此。

“前些日和我們打架的那些個茶商曾派人來買，我偏不賣給他們，至于别的茶商說不定也同他們一樣，倒不如直接賣給尋常百姓，還省的茶商們從中多賺一筆。”林佑說道，随後低聲告訴他們，“聽說知府大人将城中的浮香茶盡數收繳了，還下令不許茶商私下買賣浮香茶。”

“知府大人總算做了件像樣的事。”葛潇潇開心道，不枉費他們辛苦一番。

“我看未必。”梁其文神情嚴肅，“你們還記得那日汪儀的話嗎？她說浮香茶是汪家準備獻給皇後娘娘的節禮。”

馮久年對汪家十分熟悉，瞬間明白過來：“汪家對浮香茶勢在必得。”讨好皇後娘娘對于汪家而言是極為重大之事，因此節禮不容有失。倘若沒了浮香茶便要再尋一樣更珍貴之物替換，可如今已近九月，汪家人不會輕易放棄到手的浮香茶。

“你們是說知府收集城内的浮香茶是為了給汪家，如此一舉兩得，一面應付了我們，一面應付了汪家兄妹。”葛潇潇說道。

“豈有此理，這個知府大人真是奸詐——”

林佑欲破口大罵，衛希及時止住他：“公子，小聲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