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些事情沒有說完呢,林桑最好還是……”
綠川光直接将手裡的圍裙放到吧台上,對安室透的提醒充耳未聞,自顧自詢問:
“東西都帶齊了嗎?”
林林愣住,才反應過來綠川光是在問她東西都帶好了嘛。
她蹲下身拿出放在吧台儲物櫃裡的包包,背好後說道:“好了。”
綠川光動作輕柔的替她整理了被壓住的包包肩帶:“那走吧。”
安室透:“?”
他皺眉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手裡拿着的檸檬茶顯得多餘。
然後默默拿出記工本,給林林算上了早退。
街上。
兩人并肩行走着。
和以往男人刻意跟在她身後不同,現在的他為了将就女人稍慢的步調,放緩了自己。
從咖啡廳出來後,兩人單獨相處的氛圍不比以往,林林思緒淩亂,欲言又止。
綠川光一如既往的體貼,他開口問道:
“怎麼了,有什麼想說的嗎?”
“總感覺,綠川你變了一些,但說不上來……”林林組織着語言,忐忑說:“就有點像越獄的倉鼠被找回來後,開始對人哈氣,咬人之類的。”
綠川光聞言,一時不知道是該先糾正她生疏的稱呼,還是辯解一下自己不是倉鼠。
“很難适應嗎?”
他頓了片刻問道:“我現在的樣子。”
林林搖頭,“隻是覺得有點反差,譬如第二人格之類的哈哈哈哈哈……”笑到最後她笑不出來聲音漸小,因為男人表情沒有變化,隻是安靜的看着她,所以她也安靜下來。
就在氣氛凝結時,綠川光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一旁無人的巷口裡。
他大手握在林林的肩頭,輕輕推動讓她靠在牆上。
兩人的距離頃刻間拉近,熟悉的氣息俯下,湖藍色的眼眸近在遲尺,純粹的藍,深不見底,帶着緻命的吸引力。
他輕聲笑道:“咬到了哪裡?”
“唉?”
林林将沉入湖心的思緒撈起:“我嗎?我沒有被咬到哇。”
她小心的偏側的移動了頭,卻正好碰到男人捧過來的手。
男人帶着槍繭的手指輕輕撫摸着林林的臉龐,指尖從她的眼睫緩緩滑落,撫過鼻尖,再到唇角。
他嗓音沙啞的問道:“那,你想我咬哪裡呢?”
林林驚了。
雖然在别墅的時候,他偶爾會冒出點苗頭,但尚且還在林林能接受的範圍。
現在不行,她完全抓不住。
林林為難,忸怩道:“不咬行嘛……”
“可以。”
綠川光很果斷的答應:“讨厭我現在的樣子嘛。”
“不讨厭呀,怎麼會讨厭呢。”
綠川光輕笑,收回抵在她唇邊的手。
“那喜歡嗎?”
林林盯着他,“呃……還不錯?”
猶豫的話拖到後面,看綠川光的臉色行事。
回答完後,對方心情肉眼可見的好了些,不再像先前那樣有強烈的壓迫感。
雖然沒有聽到想要的回答,不過也還不賴,綠川光起身溫柔的看着林林,眼裡含着秋水般的暖意。
本就是習慣待在天平上的遊者,在不斷的取舍中丢棄了自己,選擇保全他人。
繃緊的弦自卧底起沒扭松過,僥幸求生後卻嘗不到重生的喜悅,隻有無盡的恐懼萦繞。被重塑的世界,擊潰的認知頃刻間崩塌,那段日子他甚至不敢看向窗外。
他害怕看見同類。
接受這是個遊戲世界的過程不算好受,每次睜開眼,藍色的光幕就要強迫他再次接受荒謬的一切。他的家人、朋友、賴以生存的一切和那些在執行任務中犧牲的隊友們,隻是維系這個虛假悖乎常理世界的一個字符。
夜晚滋生了他的陰暗和病态,被遊戲系統無情撕下的外衣,反倒讓他升起不燃不滅的陰火。
如果一切都是虛假,那麼他們的盡頭是什麼。
他感謝那段日子林林為他提供的幫助,也記得在自己找不到出口時被對方寬慰勸誡的話語。振作對意志堅定的他來說不難,盡管心懷愧疚,但他還是利用對方的善意做出引誘之事來。
“餓了嗎?”
綠川光關切的問道,伸手輕輕拍向她的身後,替她撣去牆上的灰塵。
“有一點,哎呀!”
林林握拳拍向自己的掌心,惋惜道:“忘記蹭工作餐了!安室先生做飯還挺好吃的,好虧噢。”
綠川光神情不變,隻是輕笑,但内有深意:“那我和安室做飯,你更喜歡哪個?”
林林不明所以,但秉承着誰在面前就誇誰的原則毫不猶豫脫口而出:“你!”
綠川光聞言笑意更濃,湖藍色的眼眸似玻璃珠透亮:“喜歡我對嘛。”
林林沉默,懶得糾正了,就這樣吧。
“你們在幹什麼。”
萩原研二單手撐在牆上,臉上沒有一貫的笑意,因為奔跑而淩亂的額發遮住紫眸,聲音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