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手便撐在綠川光的椅背上,指尖有節奏的輕輕敲擊着椅背,一下又一下,聲音逐漸開始沉重,節奏也有點淩亂。
看綠川光依舊沒有起身的意思,萩原研二深吸一口氣,準備再退而求其次時,右邊空着的椅子已經坐到松田陣平的屁股底下。
松田陣平還對他的行為感到非常奇怪,沒好氣的說他:“你摩擦半天幹嘛呢,有位置不坐。”
萩原研二挂着微笑,默默拉開最後的位置。
好氣哦。
除了加藤清智外,新來的兩人分别是山口縣出身的議員中島裕祥和來自東京的商人吉田一郎。
吉田一郎對比起兩位議員,态度到還是不錯,對他們這些萍水相逢的客人知無不言,尤其在看見毛利小五郎後,那人的熱情簡直是高漲到更上一層的台階。
落座不過片刻,女傭便開始幫忙準備上菜,因為晚餐客人較多,伊勢也在同女傭一起幫忙。
這時餐廳的大門被推開,進來兩位少年,其中一名是林林今天在走廊碰見的那個立花,少年隽秀的外貌配上這身特意換好的幹淨服飾顯得格外出塵,而他身邊的那位也同樣吸引人眼球。
那是一個白化病患者。
許是他出現的突然,餐廳的聲音停滞了一瞬,随後便被刻意的刀叉碰撞聲喚起。
“立花,結城,你們兩個坐到這邊來吧。”
伊勢雪放下手裡的餐盤,對着兩個如同誤入巢穴的幼鳥般的少年招了招手。
林林看向山田孝身旁的空位,立花和結城剛好便坐在那裡。
“這兩個孩子叫立花颯太和結城樹,是福利院年紀最大的兩個孩子。”
伊勢雪語氣平和,就算冷臉說話都像是含笑吐字,可這會兒卻讓人窺見一些深意。
兩個少年刻意收拾過的着裝,被人掃視過自動揚起的完美無缺的笑容,雙眸卻是截然相反的淡漠。
令人不忍的事實就是,福利院中讨人喜愛的乖巧小孩早早被人領養,留下來的大多是一些性情古怪或者身患疾病的小孩。
可她看這兩個少年也并不像是有什麼大礙的樣子,但伊勢雪剛剛的意思不就是想讓他倆多露露臉嗎……
一雙纖長的大手伸過來,在桌上輕叩,喚醒在淩亂猜測中迷失的她。
白萊側首看她,輕聲淡道:“在想什麼?”
林林看了他半天,憋出來幾個字:
“……白萊,你結婚了沒?”
夫妻大多都會對這些孩子起恻隐之心吧。
白萊:“……”
男人白了她眼,一時嗔笑:“待會多吃東西。”
“為什麼啊?”
“堵嘴。”
“……”
前菜是奶油南瓜湯,陶瓷深盤裡澄黃色的南瓜湯誘人,上面撒了一層杏仁和堅果粉,濃郁的奶香混合着南瓜的香氣傳來,勾的人食欲大增。
坐在對面的戚奇拿着勺子小口吃着南瓜湯,拿起左上角的手帕擦拭嘴角,在擡眼時不經意間看向了那個叫結城的白化病少年。
少年慘白皮膚下瑩瑩可見的青色血管随用餐的動作跳動着,潔白的眼睫低垂,專心的看向面前的南瓜湯。
這本是非常美好的一幕,他甚至有一刻幻視是墜入人間的天使,倚在溪邊勾首舐水。
但如果他沒有花眼的話。
那個少年握着勺子的手指,是不是多了一根?
戚奇定睛一看,在心裡默數着男孩握在勺把的手指。
一根
二根
三根
四根
五……
他果然花眼了,明明就是五根。
戚奇覺得自己神經兮兮得好笑,重新低下頭喝湯,身旁的涼太嘀咕着下道菜能不能來點雞排豬排牛排之類的硬菜。
涼太一邊喝湯一邊小聲的湊過來說話:“你剛剛在看什麼呀?”
戚奇:“沒事,我剛剛看花眼了,還以為對面那個小孩多了根手指。”
涼太:“這麼遠你都能看見?”
“就是因為遠我才瞟花眼了,剛剛數過了,就五……”
戚奇猛的放下勺子,等等???
被勺柄遮住的大拇指算一根,那剩下的怎麼可能還是五根呢?!
戚奇擡頭,朝結城樹望去。
少年正将勺子浸入濃稠的南瓜湯中,将緩緩擡起的盛滿湯汁的勺子抵在嘴邊。
戚奇又數了一遍,發現還真是自己看錯了,一切都是自我暗示下的幻覺。
待他準備放下心來,長舒歎氣時,又重新對上結城樹的眼睛。
黑棕色瞳孔深沉,像漫長無垠的夜,寒夜裡的溫度低到能結出冰霜,正如他看見的這幕讓他血液倒流的景象。
那勺子裡盛着的,正是一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