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她在擔憂霍間重知曉了什麼,比起旁敲側擊地詢問,顯然是先下手更為方便些。
楊謠曾在此處待了一夜,屋内器具想必并未全部被使用過。
沉竹先是到床榻處查看,并未發現什麼,随後她再次坐到了那張曾經擺滿飯菜的矮桌後,回想着那夜楊謠同自己說過的話,但可惜她并不是楊謠能夠信任并托付的人,她與楊謠的那段對話太過純粹并無深意。
恐懼和不安,大抵在她前去寺廟的路上朝她席卷而來,因而她想到了可能救下她的最後一根稻草,薛祁。
沉竹如此想着,用手查看着這張矮桌。
她将頭低下查看着桌下可有潛藏着信息,但桌面之下平整,沒藏着任何東西。
可憐沉竹查看得太過認真,起身時,頭重重地撞上了矮桌的邊緣,頭上用來簪發的一根木簪也應聲而落下。
沉竹揉了揉頭,那處似已生出一個小小的鼓包。
她伸手去夠那個掉在一側桌角旁的木簪,拿到木簪後,鬼使神差地擡起了離木簪最近的那個桌角。
圓柱形的木制桌角中間被人鑽出了空隙,那點縫隙中似乎藏着什麼。
沉竹将桌角擡起,用那根木簪的尖部一點一點将那縫隙裡的東西牽拉了出來。
是一張被折疊了很多次的紙條。
她将那木簪放到桌案之上,不顧頭發失去了木簪的支撐已變得淩亂。
她耐心地将這紙條一點點地打開,紙條上的字迹很小,她湊得很近才将上面的内容看清。
字雖小了些,但楊謠的字迹仍就工整。
“薛祁與昭王有染,信物在拂塵寺後山亭匾後。”
其中信物自是兩人定情的信物。
這簡短的一句話對一個皇後而言,着實是個極大的威脅。
沉竹将這紙條握在手中,現下她終是知曉了事情始末,可又能如何呢?
不論将這紙條交給霍間重或是交給薛祁,事情都不會有任何改變,她還是會被派去刺殺霍間重,這時賦淩司做下的決定,與薛祁無關。
這是自己早該認清的事實。
隻是拿着紙條去和薛祁談判,興許能為霍間重換來生機,但死的便會是自己。
晚秋時節的風透着初冬的寒冷,沉竹坐在大門和窗戶都緊閉着的屋子之内,寒冷依舊從腳底鑽到了頭頂。
她不過是在拖延時間。
讓自己多些時間來貪戀,來告别。
她将紙條重新塞了回去,在原位坐着,直到正午的陽光透過窗紙灑了進來,她方感覺到體溫似有回升。
有高大的人影在門後出現,那人影在簡單同門外的侍衛交代後便推開了房門,讓更多光線湧了進來。
是霍間重。
“可找到了些什麼?”霍間重淺笑着問她,“到了該用午飯的時候,你可有什麼想吃的?”
沉竹看着霍間重的臉,五味雜陳。
她忽地想起霍任芙同她說過的有關霍間重的過往,兩次考學,一次中榜,卻因父母急病棄了功名前去戰場,隻為多些銀錢來給父母看病,可他的父母還是死了,他也并未因此一蹶不振,靠着自己在戰場上掙下了功名,帶着家人一路從滁州走到燕京,日子也在越過越好……
她在心中诘問,就如同自己當初剛進賦淩司一般。
為何這樣的事會落在這樣的人身上。
她的手再一次攥緊。
她沒有選擇。
她無奈地聳了聳肩同霍間重說道:“沒找到什麼,至于午飯,你的事可辦完了?霍任芙定在家中已備好了午飯,可要一同歸家?”
“好。”
霍間重的語氣中帶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