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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借力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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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字,始終跟着方濯走來走去,一刻不停地跟随在他身後。他自己看不見,可它卻已經随他走了無數裡;他從未發覺過它的存在,可它卻已經融入了他的心。

柳輕绮比任何人都明白,如果方濯的人生裡有什麼東西可以充當他的軟肋,那麼很遺憾的,這個軟肋就是這一字:

情。

當然,他也比任何人都明白,方濯這一關,有很大的可能是過不去的。

但是他還是想試試。

柳輕绮也是後來翻閱古籍的時候才偶爾得知,黑虬族的成員在成人(他們管它叫‘化形’)時會經曆一個類似渡劫的過程。不是火烤水淹或者雷劈,而基本上是在自己心裡完成。

就是這所謂的“三關”——欲關,情關,生死關。

按理來說正常順序就應該是欲、情、生死,不能跳過。但是方濯的情況比較特殊,他的欲和情牽扯得實在太緊密,如果緊迫地想要讓他的生命止步于此,逆天而行直接進第二關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代價是什麼呢?

三關的事情,柳輕绮本不能确定。因為那本古籍更算作是某種“野史”,它都說邰溯其實本來是神鳥與人交合誕下的。可是就連魔族那邊自己都承認,邰溯祖師爺的的确确就是修真界出身,沒一點鳥的血統。但卻也隻有它提到了“三關”,柳輕绮半信半疑,卻不等他想辦法證實,證據自己就來了。

估計也是那碗血的功效。它竟然迅速地讓方濯跨過了黑虬族必然經曆的緩慢生長的幾個階段,直接被魔族捕捉到了他本應存在的“化形期”的時刻。

而他作為這“黑虬”的愛侶,自然也被一把拽進了幻境中,想必在他的幻象裡,自己已經以某種心魔的方式存在過多次了。

但是……不過……

柳輕绮迅速思索,托着方濯的身軀,感受着他在自己懷中顫抖不停,心也随着跳啊跳、鼓啊鼓。一隻手落在方濯後腰,另一隻手緊緊鉗着他的手不讓他動作,但卻無法阻擋這溫熱濕潤的嘴唇親吻着他的脖頸,急切狂熱,像是要撕開肌膚吸幹他的血液。

柳輕绮也是一片熱撞上頭腦,拼盡全力才不讓自己也深陷進去,卻也不自覺輕輕揚起下巴,露出了頸間傷疤,被方濯毫無知覺地銜入雙唇親近、啄吻。

“師尊……我求你,求求你……”

可是,他的“情”?

“……我求你,放了我吧,放開我,讓我好好親親你,我就隻親親你不幹别的,真的,不幹别的……”

可是,他的“情”?不僅是他自己,不僅是對他的愛,還有更深的、更遠的、超脫于情愛之外的那些墨水似的渾濁卻又無法被割舍的東西……

要叫他壓抑本性?要叫他斷情絕愛?要叫他與那所謂的無情道宗師一樣立于雲端、高高在上,除卻自身生死,絕不觸碰因果?

要叫他徹底抛卻自己二十年的心性,去為了一個虛無缥缈的目标做原本自己便看不起的人?要叫他所謂“脫胎換骨”“洗盡鉛華”,從頭做起,隻為了去奔向那個也許他自己都并不感興趣的最終山峰?

這怎麼行?

可是,可是……

但是,但是……

柳輕绮有一瞬的猶豫,箍着方濯,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他想試試,卻又不敢試。他希望方濯成功,又害怕他成功。他希望可以看到一個可以沖破自己全身最後一處“罩門”的方濯,但卻又擔心他的骨髓也會随之換去,若闖過這關,看到的再不是現在這個方濯怎麼辦?

那……他怎麼辦?

九霄劍在掌中久久沉默,不為這許許多多的兵器集結而有半分反應。就如同現在他的心,分明如此焦慮灼熱,卻又空空如也。糾結從心口挖了個洞,冷風呼呼的灌進去,他一下又一下地清醒,但每次醒來都做不出選擇。

與九霄劍不同的是,腰間杳杳已經開始嗡鳴不止,躍動焦躁,似乎做好了出鞘迎敵的準備。箫聲穿過層雲、越過樹梢眉頭,輕輕落在肩上。像一條柳枝,輕輕搔着他的側臉,發出春天一樣溫暖的聲音,請他往前走一步,再走一步,做一個決定,然後一錘定音……當然,它是在擾亂他,在這個時候,任何形式的催促都會讓他更加瞻前顧後,根本就不可能做出正确的決策。

但也是這一聲,倏地讓柳輕绮的眼神變得格外冰冷。他原本還在猶疑的目光突然凝重起來,像是一隻手團起了其中的泥團,再用力往外一丢。他一把把方濯從懷裡拽出來,兩手捧着他的臉,緊盯着那雙黑氣彌漫空洞無物的眼睛,咬牙切齒地說:

“你去吧!方濯,你去!若是這關你過得去,就算是醒來不再愛我,我也不怪你。”

泥團往牆上一甩,便是一頭一臉的泥點子,落在他的臉上就成了星星點點的淚水。柳輕绮捧着他的臉,對着嘴唇用力吻了一下,眼淚長流。他摩挲着方濯的面頰,聲音由高到低,最後如同夢呓,幽幽作響:

“你放心,這一輩子我都不怪你,無論你做出什麼決定,我都不怪你,不怪你……”

他的淚水滴滴答答落下,打濕了方濯的手背。這冰冷的手也摸上他的面頰,冰似的凍住了眼淚。眼前氤氲一片,但他明白自己應該做什麼。心髒像被一隻大手緊緊地攫住,比被一劍刺中還要痛,痛上千倍、萬倍,痛得渾身一個勁兒打抖。

疼痛是因為他明白是自己下定了這樣的決心:在失去了一個曾經最愛他的人以後,很有可能再失去一個現在、未來、無數個白天夜晚都最愛他的人。這個人不會有後來者再替代,這樣的感情也不可能再有人能夠複刻出來。但是……又能怎麼樣呢?又能怎麼樣呢?

他一拳錘上自己胸口,遏制住心髒的劇烈狂跳——又能怎麼樣呢?

方濯的手像一條鞭子,死死地纏着、扣着他的腰,讓他動彈不得。柳輕绮想把他推開都不成。他隻好拖着方濯側過身,将杳杳劍抽出,随時準備反擊。隻要方濯有半分仿佛要反噬或是走火入魔的迹象,他就會立即出劍,直将那“情”字斬個稀爛。這時,他的内心還在哀傷中無比糾結猶豫:他到底是盼望方濯成功,還是盼望他不成功呢?

但他沒想到的是,這個過程可比他所想象的要快多了。此前撞見方濯深陷幻境,柳輕绮至少花了一炷香的時間意圖喊醒他,最後還得是一巴掌一腳、用一種極為簡單粗暴的方式才将他勉強打醒。幕後黑手見自己沒得手,立即吹箫要将他拖入一個更為變本加厲的幻境,他也是能料到的。

他心想不如将計就計,這才不讓方濯跑。但沒料到的卻是,幾乎在下一刻,方濯便猛地在他懷裡用力一抖。随之,他的肩膀被一隻鉗子似的手緊緊箍住,人被強行轉了身,一掌頂在樹上,随之而來的,卻是小腹上一道冰冷明亮的寒光,抵着他的肌膚,往裡刺了兩寸,即将戳破衣衫。

饒是柳輕绮想了種種可能,都沒想到方濯竟然會突然要攻擊自己,不由怔在原地。本便蒼白的臉色變得愈加蒼白,一時什麼也想不到,隻低着頭呆呆地看着頂在自己小腹上的寒光。那是伐檀。也許是方才實在過于痛苦,伐檀什麼時候出的鞘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握在了手裡他也不知道。

這原本為了自己而擋在面前劈殺無數危機的劍鋒此時便抵着他的命門,隻消得輕輕一動手腕,就能将他捅個對穿。這是他親手送給他的劍,現在卻就要刺穿他的小腹、攪爛他的五髒。柳輕绮下意識一把握住劍鋒,但又被燙到般立即松開。他僵着身體,擡眼望去,看到方濯目光空洞虛無,卻牙關緊咬,緊盯着遠方某個不确定的所在,像在虛無中找到某種特定的意義。

他緊握着劍柄的手第一次顫得不成樣子,仿佛正經受着極大的痛苦。他保持着這個動作,掙紮了許久,最後一仰頭,竟有兩行血淚從眼中滾滾而下,立時便自面頰兩側留下兩道鮮紅血痕。

“師尊……”

他喃喃着開口,眼中黑氣閃爍不定,血淚流下,身形搖晃不定間,唇角卻勾起一個凄慘的笑。柳輕绮的後背緊緊頂着樹幹,凹凸不平的樹皮蹭得他好疼好癢,見他笑容呆愣了一下,突然如夢初醒,一句話也說不得,隻有猛地撲上前,抓住他的手就要将劍鋒往自己小腹中送去。

可到底還是晚了一步。方濯一手攬住他的肩膀,隻消往旁邊輕輕一推,柳輕绮便已被他送出自己十幾尺之外。而他自己,則毫不猶豫調轉劍鋒,對準自己的小腹,握緊劍柄,一刺直下!

柳輕绮眉目一凜。他下意識撲過去就要去擋劍,可手中劍卻比他更快,杳杳脫手而出,往前奮力一沖,铛的一聲,竟在伐檀即将捅入他的主人身軀内時猛地一撞,彈飛了數尺。

方濯被這巨大的反彈力震得往後退了數步,一頭撞上樹幹,嘶了一聲。疼痛仿佛又讓他眼中神色略有明晰,但黑氣卻并不如之前那般在他嘗試掙脫的時候就消散而去,反而愈加變本加厲地萦繞在身側,仿佛被一隻手鉗住兩側用力擰成一股繩,自身前竟然響起一陣低沉的虎嘯。

“伐檀,來!”

柳輕绮當機立斷,立時暗運靈力,向前一探手,伐檀立即晃動幾下,要飛往他的掌心,卻被黑氣纏繞而不得脫身。它如他的主人那般焦躁,在地上不停地掙紮,卻始終無法掙脫束縛。

見狀,柳輕绮也并不勉強。他知道自己并非魔族,想直接接觸此等黑氣想必也并不是十分容易。九霄劍雖然有可能當真出身西風劍冢,可它的劍靈已死,也未必比他更要有用。他非常明白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麼:把方濯搖醒,然後,終止這個該死的“情”關!

但是……

柳輕绮沉默一瞬,用力一晃腦袋,将那最後的僥幸從腦子裡晃出去。他單手一翻,杳杳劍立即回到掌中,忽覺耳畔風聲作響,有隐約寒光正擦着面頰而過,他擡頭一望,瞳孔登時緊縮,憑着下意識才以劍抵上往後翻滾兩下避開,數把利刃自半空而落,噼裡啪啦全部落到他方才站立的位置。

看來就連這個布陣的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被拉進來的。柳輕绮既然下定了決心,就絲毫不留情面,黑氣他沒法直接觸碰,便先斬斷陣眼。“情”字化作鋒利刀劍,寒風四起,一時身邊若雪虐風饕。他暗暗運勁,站立其前,面不改色。身形甚至沒有動搖半分,任由狂風席卷身側,他衣衫紛飛,甚至往前踏了一步。

劍影之外,傳來一聲不似人而似鳥般的嘯叫:

“柳輕绮!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沒有對你下殺手,若你定要阻攔,就休怪我不客氣!”

柳輕绮隻道:“閣下盡管來。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杳杳花紋在掌中震動、磨蹭,恍如隔世般,它又在他的手中發出了那種渴望戰鬥的激烈的嗡鳴。紅穗靜靜垂落在劍柄,被風掀起,纏繞着他的手指,溫柔地蹭一蹭他的指節。

柳輕绮反手握住,被流蘇輕輕搔一搔掌心時,唇角也溢出些許輕輕的笑。一柄利劍自虛空驟然刺出,直穿雙眼,柳輕绮手隻向上一提,尚在舉劍的動作中便聞“叮”一聲細響,長劍落地深入泥土,還在微微震顫。

風沙狂卷,風雪細細,刮在臉上像是刀子,割下細小的、淺淺的血痕。他輕輕擡手,将面頰上的血珠擦淨,仰頭的動作暴露了頸間傷痕,蜿蜒如同河流,醜陋傷疤下是即将新生的血肉,正随他的呼吸而上下輕輕翕動。

霎時天際漆黑,烏雲如山,沉沉壓下。雲雨交接,石落山崩,如一隻大手撕裂空間,頭頂浮現一個黑漆漆的洞穴。一隻眼睛如同蛇身,被擠壓成一張薄紙,從縫隙間探出。它滴溜溜亂轉,從左到右,從右到左,掃過這虛幻的山峰與虛以為蛇的細林密道,精準地落在他身上。

一刹那間如墜地獄、如落深淵。月亮被一箭射下,心口破一個大洞,汩汩流出來的鮮血遮蓋了視野。突然間,他的眼前除了一片血紅什麼也沒有,耳邊風聲、劍聲與箫聲交織,一息間攀上峰頂,盡數凝聚在頭頂。

那聲響似遠又近,嬉笑聲聲:“這是屬于黑虬族的三關,若你想體驗一下,本座倒也不妨成人之美!”

柳輕绮笑道:“若我破了呢?我破了,我徒弟是不是也破了?”

“你想得美!他是黑虬,你是什麼呀?”

“我?”柳輕绮笑容不變,眼神卻驟然一冷。

“我是來殺你的人。”

柳輕绮的手指輕輕磨蹭着劍柄。兩劍在手,一把光亮如新,一把已然暗沉。但他心裡明白得很,就是這兩把劍,與那“情”字諸劍有着本質區别——

“俗物。”

他言語輕盈,聲響如塵,不會激起任何波瀾。人卻輕輕一動,身形不見有任何動作,卻已鬼魅般飄向一側。定睛細看,方見他不過向右跨了一小步,卻就隻是這麼一點距離,又是一把利劍擦肩而過。劍如驟雨,傾頭淋下,在目不能視的情況下,他一劍不出、一掌不擋,隻似在原地邁了幾步,待到停下時,箫聲暫停,而他毫發無傷。

一片昏黑中,喧嚣空氣倏忽寂靜。風聲、雨聲、箫聲完全消失殆盡,靜得仿佛沉入深海。在這摔根針都仿佛能被聽得明晰的寂靜中,一道掌風如刺破黑夜的一縷陽光,倏忽湧入耳中。柳輕绮單手執劍,眼前顔色實在令人眼暈,索性閉上眼睛。九霄劍交由左手同時,右手運掌而出,倏地與這掌風對個正着。兩廂氣息一經碰撞,面上便立即又有一道拳風悍然襲來,正對面門。

這一下來得兇狠,幾乎能嗅到淡淡的血腥味,柳輕绮立即仰身躲過,剛感到面上似有一道勁風過去同時,後背一片冷汗也驟然而出。似有什麼東西在後面頂住了他的衣衫,尖銳的、冰冷的,像細細密密的松針。對刀劍的敏銳直覺讓他生生保持着仰躺的姿勢停滞在半空,杳杳劍向下一插,借此力道倏而翻身,穩穩落地。

耳邊一聲暴喝:“好身手!我總算明白當年教主大人為什麼不舍得殺你了。”

柳輕绮笑道:“你最好不要明白。”

他身形尚未穩住,九霄劍已然再度移手,兩手同執長劍,一把擋于身前,另一把稍稍側身,驟然探出。衣袂随風亂飛,鋒利劍刃削端了一縷自己的頭發,他雙眼前依舊一片血紅色的漆黑,卻如此精準地便将劍尖點到來人胸前穴位。

這一下又準又狠,來人急撤,腳尖方點地,後背已被一隻手穩穩托住。大駭之下回頭一望,卻見柳輕绮已經不知何時移到了自己身後,單手托住她的後心,九霄劍劍鋒便立于頸側,蓦然一抹——

好在反應還算迅猛,她立時一歪腦袋,口中吐出一串鳥哨似的清脆聲響,柳輕绮的劍鋒遲滞一瞬,便借此逃之夭夭。她翻身而出,幹脆利落停在地面,手掌摸向腰間,一側身,唇邊便已多了一把長箫。此箫通體碧綠,光滑閃亮,有如琉璃翡翠。嘴唇輕輕一鼓,一段瀑布流水般的箫聲便萦然耳側,倏而将劍拔弩張氣氛拔到最高。

這下,劍氣與箫聲交織,風聲雨聲不斷,徹底混淆了柳輕绮的感知。雖是依舊不動聲色,但也已眉頭微皺,能通過箫聲判斷此人位置,卻也明白自己不能輕舉妄動,她既然暴露,就必然有後手。

當真如此。這魔族女的箫聲不僅催來了風雨,而且還令草木枯萎、刀劍橫生。就在柳輕绮腳下,隻消多邁一步,便會墜入數把利劍組成的灌木叢中。箫聲愈動,如鳳鳴鸾引,忽而哀婉,忽而歡欣。就連早就已經做好準備的柳輕绮也不由有些神魂激蕩,嘴唇輕扣間,有一刹那的迷茫。他下意識擡眼望方濯的方向,總覺雙手放在兩側不得勁,想将什麼人緊緊地抱入懷中。

但緊接着他如夢初醒,用力一咬舌尖,強迫自己魂歸原位。卻聽那魔族女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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