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相觸,那人一手冷汗。
完蛋,真的是人!
沈儒崚垂眸盯着地面,語氣尴尬至極,“那個……我路過這兒,看到外面路标說這裡面有廁所,我就進來找了……實在是不好意思?”
那人愣了愣,“你到七樓找廁所?!”
沈儒崚更加尴尬了,“哈哈,這個……”
他想到了什麼,從兜裡掏出剛取出的零錢,塞進那人手心裡。
一步一句“對不住”,連忙下樓去了。
那人揉了下屁股,緊皺着眉頭看着消失的身影,暗罵了句:“沒素質。”
卻也沒有再追出去。
沈儒崚關了手電筒,帶着木雕小人一路狂奔,直到确定那人沒攆出來,才緩緩停下,拉下口罩大喘氣。
“那是誰啊?”
“不是說了嗎?住戶!”
“他好像不是鬼。”
“他當然是個人!”
“這兒怎麼會有人……不是,那你不回去找鬼了嗎?”
沈儒崚喘了口氣,語調有點冷:“這沒鬼。”
“啊?”木雕小人忍不住往回看了一眼。
沈儒崚把它的腦袋掰了回來,“别看了,這兒的工作到此為止了。這裡面沒有我們能處理的異常情況。”
木雕小人眼神狐疑,但見沈儒崚堅持的眼神,到底是什麼都沒說。
兩人開始往外走。
木雕小人想起了什麼,“你剛剛塞給那人的是什麼?”
沈儒崚磨了磨後槽牙:“我這個月的獎金。”
木雕小人啧啧兩聲,“真可憐啊。”
沒了獎金還要被人罵沒素質。
它老神在在地拍拍沈儒崚的肩膀,安慰道:“你回頭看看辦事處能不能補給你。嗯……這算是工作損失。”
沈儒崚絲毫沒有被安慰到。
正準備從側門翻出去,一陣轟鳴聲由遠及近傳了進來。
沈儒崚頓住動作。
木雕小人仰頭看他,“你車停在外面……沒事吧?”
沈儒崚瞬間麻溜蹦起來,腳蹬着牆面,從牆上翻了下去。
剛站定,面前幾輛摩托車呼嘯而過,空氣中彌漫着嗆人的尾氣。
“呸!”
沈儒崚屏住呼吸,看向遠去的幾人,表情嫌惡,“怎麼市區大晚上也有人找罵?”
木雕小人表情龜裂,“剛剛那個領頭穿皮衣的小孩兒……好像是沈郁。”
沈儒崚表情僵住,“誰?”
木雕小人:“你外甥。”
沈儒崚:“……”
他冷笑一聲,跨坐上車座,頭盔都沒戴,幾乎是用最高速向前沖。
荒廢的樓盤外,閃爍的尾燈在街道上劃過一道又一道的虛影。
一輛款式經典的摩托車打散了車隊的隊形,與打頭的那人你追我趕,最終兩人同時停下。
沈儒崚死死盯着面前的少年,眉頭緊緊皺着。
沈郁看向沈儒崚的眼神有點驚訝。
他慢悠悠地松開車把下來,走到沈儒崚面前,語氣調侃,“小沈老師,沒看出來,你玩兒這些玩兒的也不賴啊。”
沈儒崚心裡憋着一口氣,臉色陰沉得可怕,“你逃學?”
沈郁去的是寄宿制的中學,一周回來兩天。
今天周四,他現在應該已經躺在學校宿舍裡好好休息,而不是穿着不和身份的皮衣,在深夜的大街上放肆。
沈儒崚環視一周,沒有從這群少年裡找到晉立承的身影,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他質問:“這些也是你的朋友?”
沈郁分辨出他眼底的輕視,譏諷道:“你管那麼寬幹什麼?”
“沈郁!” 沈儒崚被他毫不在乎的态度氣得發抖,“你究竟想幹什麼?腿傷還沒好就出來飙車,你覺得自己有幾幅好身體,有幾條命可以拿來揮霍?”
沈郁依舊一幅渾不在意的樣子,“我自己都不在乎,你操心什麼?”
“我操心……”沈儒崚語氣焦急,“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有多危險?你要是出了什麼事,你讓你媽怎麼辦?”
沈郁忽然暴怒,“你少跟我提她!我怎麼樣關她什麼事?她沒把我當兒子看,我死在哪兒跟她有什麼關系嗎?”
沈儒崚不可置信,“你怎麼這麼說你媽?她哪點虧待你了?”
“我怎麼不能說她?”沈郁冷笑一聲,“這才哪兒到哪兒?我就是要說,沈皖是個沒心沒肺不撞南牆不死心的蠢貨,笨蛋!沒有心的人!”
“啪——”
沈儒崚怒不可遏地打了沈郁一巴掌。
沈郁白皙的臉色瞬間出現一道清晰的巴掌印。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儒崚,眼底恨意蔓延,表情有一瞬間的迷茫,猛地推了沈儒崚一把,轉身帶着一群人離開了。
沈儒崚跌倒在地,看着少年離開的方向呆愣很久,也不知道自己事怎麼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