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微冷，吹來了一絲清明，玉清眯着眼去看那一輪明月，攏着身上琴衣剛送來的披風，風輕輕地散了，随之而散的是一聲若有似無的歎息，還有眼角微微的濕潤。

乾龍宮

這個地方對于玉清總有着特别的意義，那個高高在上的位子，對于他來說，是父皇留下的記憶。兒時淘氣，爬到正在批閱的父皇身邊也是常有的事，大了之後，今天是第一次坐的離這裡那麼近。

“今兒個，都好好的挑個姑娘成家，這是懿旨。”太後語重心長的說。“母後體貼兒臣，兒臣心裡明白。”玉堂附和着，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太後娘娘從之前的逼着玉清和玉堂開枝散葉三妻四妾，逐漸的妥協到現在的成家即可，已經做出了極大的讓步。“母後勞心了，兒臣有罪。”玉清微笑着，也應合了一句。

“太後娘娘，吉時已到，容臣通傳。”米英早早就候在殿外。“傳。”太後娘娘和敏太妃秀太妃坐在玉清和玉堂身後。“傳淩氏家族上殿！”淩家的姑娘及冠的極多，嫡系便有淩湘瑤，淩湘惠，旁系有淩輕燕，其餘的身份不夠格的就不提了，不是嫡系，又不夠有才名，自然入不了若雲的眼。

“臣女等給太後娘娘，太妃娘娘，兩位王爺請安。”三人齊聲行禮。“都起來吧。”太後溫聲說。“已經開始了？”玉凝從後殿慢慢踱出來，“是朕來遲了。”““給皇上請安，皇上金安！”滿殿請安行禮。“都免禮。”玉凝沖着後面的母妃們行了一禮才坐到主位上，“朕也是來幫你們挑挑，不必多禮。”

“皇兄既來了，臣弟有一事請求，思前想後還是覺得由皇兄來定奪更好。”玉清微笑着說。“說說看。”玉凝饒有興趣。“方将軍麾下副将，上陣殺敵有功，平定邊疆。副将年輕有為卻還沒成家，臣弟鬥膽請求皇兄做主賜婚，也是一個極佳的贊賞。”玉清依然淡淡的笑。

“清兒這是在作甚？”太後一臉疑惑，但礙于滿頭珠翠不好大幅移動做出許多聲響，身姿端正聲音極低。“瞧他與皇上的樣子，怕是提前商量好的。”秀太妃的眼神在他們二人之間流轉幾番，輕歎。“這方将軍還未成婚，怎麼就論其副将了。”太後也是很無奈，但也沒什麼辦法，“皇帝也由他。”“聽聞那方将軍在營中有一個夫人，論其副将怕是避諱吧。”敏太妃挑眉，開口的話算是安撫太後，“且看他們想作甚。”

“朕早有耳聞輕燕小姐一身的好功夫，不知小姐可願意？”玉凝含笑看着輕燕，眼神溫和到讓人有種錯覺，若是那淩輕燕不答應也不會落個抗旨不遵。“臣女但由皇上做主。”輕燕從剛剛開始就有意無意的瞧這滿宮的人，如今才明白過來，玉炀所言有人相助所謂何意。“那朕也樂意做次成人之美的月老。”玉凝笑着，笑容沒變，眼神卻變了，“清兒你可别光顧着他人，你家裡也缺個主事的夫人，朕瞧着她就不錯，賜給你了，算是朕給你的雙喜。”玉凝雲淡風輕的指着湘瑤，一句話就賜了婚。

玉堂一臉震驚，他知道雖然玉清和玉凝說為難就賜婚，但知道玉清是不願意娶這淩小嫡女的，不然也不至于對淩公諱莫如深，對跟在他們身後一路夏巡直到臨了了才給個機會現身的淩湘瑤忽冷忽熱。玉清雖然在世人口中風評極佳，但他是個不在乎的，更甯願淩家傳他個負心薄幸的謠言，足以避開這針對而來的聯姻預備式。

到了現在，玉清臉上更是沒什麼表情，将他的不拘在意寫滿了一臉：“臣弟謝皇兄。”不知是為哪一件事，但還是賠進去自己。“繼續傳吧。”太後到現在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緩緩舒了一口氣，發話，米英隻能繼續傳，隻是台上的兩位主角都沉默罷了。

“傳……傳許家二小姐，許豫梵……傳張相之妹，張然。”一長串的名字念下來，聽到最後一個玉堂的眼睛才亮了。“姐姐，臣妾是極為喜歡張小姐的。”玉堂還沒張嘴，秀太妃就搶了先。“哀家知道你喜歡，那哀家就做主将張小姐賜給玉堂做正妻。”太後輕笑幾聲，做了主，略帶歉意的眼神看着玉清的背影，用至高無上的太後身份去維系着選秀的祥和安樂。

其餘的秀女微微帶了些許的私語，隻是大殿上還是不敢放肆的。可太後賜婚，無上榮耀，誰都是希望這份好運可以降落在自己家裡，總是會議論一番的。

“我喜歡她。”待大殿重歸平靜，玉清施施然站起身來，手臂擡起，直指在秀女中略顯緊張的豫梵，用平日裡對着家人那般的溫柔，一笑。

坊間傳言，若誰能得逸王爺一笑，那便是死也甘願。“朕可給你賜了一位正妻。”玉凝很不客氣地看着他，順水推舟假模假式。“那臣弟便懇請皇兄将豫梵賜為平妻。”玉清跪下行禮，平日裡一口一個許小姐的人，喚起豫梵的閨名，更添了一份神秘的暧昧。“瞧在你一片傾心，朕，就允了。”玉凝沉聲說，并沒阻攔，更顯特殊。

直到最後一位秀女落選，米英趕緊收場，選秀就告一段落了。“我倒是甯願本朝再無此盛事。”玉凝坐在龍椅上輕撫手掌下栩栩如生的金龍。輕歎，無人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