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玉清抱着月仙進來,流雲也松了口氣,忙使喚人将美人榻搬過來。玉清本打算就勢将月仙放在美人榻上,但月仙鬧着要抱。玉清隻好坐在那抱着月仙拍着她睡,月仙本就是鬧覺要過來找他,被玉清抱着睡自然很快就睡着了。
玉清沉默着看熟睡的月仙,恬靜的睡顔在父親的懷抱裡無比安穩。流雲見月仙睡熟了,便伸手要接過孩子好放在美人榻上,九歲的孩子雖不算重,但長久的一個姿勢抱着,誰的胳膊也受不住。玉清搖搖頭,緩緩起身把月仙放在美人榻上,又拉過一旁的薄被将孩子嚴嚴實實的裹好,才看着她舒了口氣。
“今日怕是吓着了。”玉清的手輕柔的撫摸着月仙的頭發,“是父王對不起仙兒。”流雲聞言再也說不出來話,玉清今日動了氣,眼裡再也容不下别人,這樣失控的模樣被自己女兒看見,可不是要吓壞了。月仙這孩子也是,忍了許久回到自己屋裡才鬧了脾氣,即便被父親吓着,也還是眼巴巴的來尋,在父親懷裡才能睡着。
“去瞧瞧人怎麼還沒過來。”玉清等了許久,也沒見蕭哲的人,不免有些焦躁,産房裡的情況不好說,杏衣偏也沒遇到過婦人生産的情況,玉清焦心的不行。“蕭太醫人在宮外,當時您吩咐就已經快馬去請了,算着時辰也該到了。”流雲一邊打發人去瞧,一邊安慰着玉清。玉清一副沒聽進去的樣子,算是應和的匆匆點頭,人在屋裡焦急的走。
“來了來了。”一個小宮女過來傳話。玉清聞言去門口迎人,步履匆匆的蕭哲見是玉清将手中的藥箱往他手裡一放,腳步快的像一陣風就沖進了産房。蕭哲的闖入引發了産房内的一陣驚詫,但已經沒人顧得上什麼禮教,蕭哲簡單看過就開始吩咐人準備東西,自己步履不停的出來,玉清聽到了,于是打開他的藥箱拿出針包遞給蕭哲。
蕭哲接過轉身就回,但在産房門口還是攔了玉清一步:“你别進了……”蕭哲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玉清便聽話的止住了腳步,他知道蕭哲要說什麼,你别進了,怕你受不了。醫者不自醫,主要不是醫術,是感情。蕭哲匆匆進門去給若雲施針,胎位不正,孩子出不來,得盡快啊。
從來沒有覺得時光這麼漫長,玉清等啊等等啊等,終于看見蕭哲滿頭大汗的出來,扯了扯嘴角:“你們家的宮女,擦個汗都擦不好,手一個勁的抖。”說完,蕭哲走近拍了拍玉清的肩,拉着玉清坐下。
玉清這麼筆直的站了許久,雙腿都麻木了,蕭哲這麼一拽,玉清一個踉跄差點跌在地上。蕭哲既然出來了,說明終于開始生了,玉清按着自己的胸口在心裡安慰自己,算是勉強能松口氣了。“我家侍女還輪不到你使喚。”玉清緩過神來,也有些心情打趣了。蕭哲挑眉,一手接過來流雲遞的茶閑閑飲了一口,一副“我不使喚誰使喚”的模樣。
杏衣端着催産藥與衆人擦肩而過,玉清看見了,那碗黑乎乎的湯藥。蕭哲見玉清的眼神直直的看着産房門口,收起了吊兒郎當的模樣,坐直了才說:“那催産藥是我斟酌過的,有施針在前,催産藥在後,公主會安然無恙的。”
“婦人生産都是半隻腳踏進鬼門關的事,你何來的笃定。”玉清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蕭哲,垂下眸不去想腦子裡亂糟糟的那些前世今生所知道的一切。“你又沒經曆過...”蕭哲本想說玉清又沒有經曆過生産,但看着玉清沉默的樣子,吞了口口水,閉口不言。
蕭哲說的沒錯,若雲已經開始生了,多虧胎位歸正,但折騰了這麼久若雲早已沒了力氣,疼得連呼喊都發不出來,所有的力氣都用來生孩子。穩婆端出來還冒着熱氣的血水,明明不久前端進去的還是剛燒好用來擦身的,沒多一會端出來就帶了若雲的血。玉清“騰”的一下起身,瞪大了眼,心髒仿佛空了一拍,随後便是密密麻麻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