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雲說的事情很小很細,細膩的話語有種讓人身臨其境的錯覺。張林不自覺的有些沉浸,垂下頭陷入這夢幻裡。“張林,你現在和雲小姐是……是不是很恩愛?”直到若雲帶着絲絲哭腔的聲音出現,張林才發現這原來是虛幻的泡沫。張林猛地擡頭看向若雲,若雲眼角微紅,眼中淚晶瑩,欲落未落的盈在眼眶,就那樣看着他。
等到張林有所反應的時候,他已經抱住了若雲,像一對互相依賴的戀人,緊緊相擁。他在驚訝中收了些力道,卻沒想到若雲沒有什麼抵觸的模樣,隻是難得順從的窩在他的懷裡。“若雲。”張林隻是喚着她的名字,在這一刻才真正懂了詞不達意的無言。兩人都互相看不見對方的表情,能感受到的也不一樣。
張林似乎是動情了,若雲對他還算熟悉,所以猜測。剛剛一副我見猶憐的臉上還挂着淚痕,但若雲的表情很平靜,就好像剛剛那個那麼癡心的人不是她,确實不是她。若雲清晰的知道自己是誰,大肅皇朝的長公主。所以在張林立場動搖的那一刻,她的第一反應是和離。所以在張林歸來,如今正處于立場搖擺暧昧的時候,她需要親身确認。長公主需要做的就是,力所能及的阻止一切不利于大肅的可能性,即便可能隻是傳遞了一句話,也至關重要。
“也罷,也罷。”若雲聲音裡還帶着濕意,剛剛順從的人兒,開始用了力氣推搡,要掙脫張林的懷抱。張林倒也沒阻攔,隻是雙手握住了若雲的手臂,兩人面對面留了些距離。若雲臉上隻有些許淚痕,張林偏了偏頭看向剛剛若雲靠過的肩膀,顔色略深,倒是低低笑了笑:“怎麼愛哭起來。”看似是疑問,倒不如說是縱容。
過了一會若雲才開始輕輕掙脫張林的雙手,身子向後挪開,在張林的眼中她好像是鬧脾氣一般的撇開了臉。張林沉默了片刻,他們之間的情感糾葛,已經不能成為主導一切的準則。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放開了握着若雲手臂的手,安靜的站在若雲面前。
若雲垂下眼,思索着如何能再得到更多信息。再擡起頭時,若雲已經換了一副隐忍的表情,仿佛在告訴自己,不能被情感左右。她知道,面前的這個男人,雖然曾經是她的夫君,但如今他們之間更多的是政治上的合作與博弈。
“張林,”若雲的聲音恢複了平靜,她看着他,“我們雖回不去從前,但畢竟有着牽絆。”若雲的眼神裡是信任,同樣也表達了她沒有說出口的話。張林是孩子們的父親,是她們之後生存的底氣。有這樣的考量,希望他可以三思而後行。都是聰明人,不必捅破那層窗戶紙也能明白對方的意思。“我有分寸。”張林的眼睛一絲絲的黯淡下去,隻是答。
若雲站起身,往前走了幾步,目光很明确的緊盯着目标。張林心情不佳,垂着眸沒有去看若雲的所作所為。若雲沒有猶豫,直直上前蜻蜓點水般,在張林的唇上落下一點标記。一觸即離般如輕飄飄的雲,張林擡眼的速度已然很快,若雲退開的速度更快。還不待張林開口說些什麼,若雲就已經快步離開,隻留下淡淡的一句:“晚安。”
張林抿了抿唇,二人夫妻的時光不短,也是度過了如膠似漆的日子的。這樣親密的舉動隻多不少,也在午夜夢回的時候令人反複眷戀,直至成為夢魇。這一吻,就好像是喚起了悸動的鑰匙,在這樣的靜夜裡,張林的心髒劇烈的跳動起來。
第二天粹景宮
到了早朝的時辰,玉凝輕手輕腳的起床,努力不打攪還在睡夢中的豫帆。過程很忙亂,玉凝不僅要攔着欲言又止的米英,還要攔着試圖叫豫帆起身的暖春,最後隻穿着中衣的玉凝頭也沒梳臉也沒洗的出現在外間。眼瞧着時間要來不及了,暖春也顧不上自家娘娘了,忙手忙腳的伺候玉凝梳洗。
“瞧你憋的,說吧。”玉凝掃了一眼苦哈哈站在那的米英,開口。米英急促的瞥了一眼一旁低眉順目的暖春,然後低聲開口:“張相昨晚留宿清之宮,在乾龍宮外等您。”玉凝頭頂冕旒,幾乎不能有什麼大幅度動作,但米英還是清晰的看見了玉凝挑起的眉。“确實是留宿了。”米英肯定的回答。玉凝意味不明的嗤笑了一聲,沒再說話,起身出門。
暖春目送着玉凝一行人離開,依然是安靜的垂首靜立等候着。“米英這小子,現在真是精得很。”豫帆一頭柔順的長發還披散着,步伐輕緩的走出來。暖春上前給豫帆批了一件外衣,借此低聲說:“張相昨夜留宿清之宮。”豫帆聞言也是挑了挑眉,半晌才輕笑道:“這可真是好事啊……”
“娘娘很高興。”暖春輕柔的為豫帆挽發,青絲在她手中輕巧的挽成繁複的模樣。豫帆的手指在妝奁中翻找出滿意的簪子,對上銅鏡中暖春确認的目光,才笑了笑。豫帆将簪子插入發間,手掌輕撫發髻,選好暖春挑出來的耳墜子,才回答了暖春的話。“她難得聽了皇上的話,本宮自然是高興的。”豫帆扶着暖春的手起身,“猜猜看,雲兒能做到何等地步?”
“奴婢猜不出。”暖春略略思索,隻是搖頭。豫帆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一向聰慧但在此刻選擇藏拙的姑娘,沒有說話。她與若雲感情深厚,暖春也不好說多錯多。“吩咐下去,我去和雲兒一同用午膳,帶着囡囡一塊去。”豫帆思忖片刻,吩咐道。“是,奴婢立刻準備。”暖春應下,離開了豫帆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