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瀾倒也沒敢真的像剛剛那麼放肆,隻挪了挪靠近她的背後,很近很近的位置,低聲說話:“你姐姐……都随你,隻要你留在這,都随你。”“那影七呢?”要留在身邊。雲芷蝶的聲音本就是柔和的音調,她還刻意的壓低了聲線,聽着就更有委屈的意味。雲瀾一頓,還是頗忍辱負重咬牙切齒般應了:“不過是個影衛,随你。”
雲芷蝶已經沒有更多的要求了,但她還是挺着脊背坐在那,沒有回頭看雲瀾一眼。她雖看着嬌柔,卻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雲瀾早就知道,他想。從一開始見到她,那一束光打在她發間的流蘇上,就好像從那一刻開始,折射進了他的心裡。如果她願意留在他身邊,他真的願意付出一切。
或許用姐姐的命威脅是殘忍了些,但總歸是有用的。她已經在妥協了不是嗎?很快,她就能徹底的屬于他。雲瀾的手指撈起了她的一縷發絲緩緩摩挲,她的頭發養的真好,像綢緞一般光滑。雲瀾的目光凝在他握住的頭發上:大肅的皇帝不是宣稱後宮中除皇後外并無他人嗎?還是在私底下嬌養出了芷蝶這樣的美人,連美人的心也是他的。
雲芷蝶哪裡知道雲瀾坐在她背後能生出這麼多心思,她隻在想究竟是怎樣一個懷柔政策能搞定雲瀾。雲芷蝶微微側頭,餘光瞥見雲瀾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模樣,心中暗自鄙夷,面上卻不動聲色。她深知此刻不能操之過急,每一步都得拿捏精準,稍有差池,不僅救不了姐姐,自己也會深陷泥潭。
“你既說一切随我,那我想做什麼,你莫要再阻攔。” 雲芷蝶輕聲開口,語氣裡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強硬。雲瀾聞言,手指僵了一下,手中的發絲緩緩滑落,短暫的沉默後,他低低應了一聲 “好”。“二姐一直不醒,我怎能安心?” 雲芷蝶轉過身,目光直直地望向雲瀾,眼中的憂色半分不假。雲瀾心頭一緊,想要伸手安撫,卻又在觸碰到她之前生生停住,隻低聲道:“解藥我手頭沒有,但你既然開口要,吩咐底下人去做就是了,你莫要憂心。”
雲芷蝶心中冷笑,面上卻做出一副嬌态。她輕輕咬了下唇,像是下了極大決心般擠出一絲淺笑道:“但願如此,我信你這一回。” 說的很好聽,他又怎麼會沒有解藥。不過是一種托詞。與其相信他,還不如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雲瀾猶豫了一瞬,終是點了點頭,喚來侍衛低聲叮囑幾句。
雲芷蝶聽見他叫侍衛的時候就扭過臉,畢竟剛剛雲素蝶是頂着她的身份離開的,雲瀾雖也默認了她帶走雲素蝶,卻也不知道是這樣的法子。若是開了口子,難保哪一天他都能開口和她要傀儡秘藥。那藥就那麼小一盒,裡面也沒多少。诶?秘藥呢?雲芷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突然反應過來好像自從她們離開,她就沒見過秘藥盒子。
雲芷蝶的視線在屋子裡轉了一圈,确認盒子确實是被拿走了。能拿走的人選隻有一個,那是不用猜測就能得到的答案。雲芷蝶垂下目光,不過是自保的手段罷了。雲芷蝶可以理解雲汀蝶的行為,卻也忍不住一時的氣悶,拿起一旁的汗巾又去銅盆裡投。這是一種下意識的行動,所以雲瀾轉身回來的時候,就看見雲芷蝶垂眸在投洗汗巾,看似認真專注,實則大腦放空。
雲瀾看着她這副模樣,心中不禁生出幾分憐惜,輕聲喚道:“芷蝶。”雲芷蝶像是被驚醒一般,緩緩擡起頭來,眼神中還帶着一絲迷茫,随即又恢複了平靜,微微一笑。雲瀾走近幾步,伸手用幹淨的汗巾擦幹她手上的水珠,柔聲說道:“這迷藥對我沒甚作用,不過你若是喜歡,随你用。”
雲芷蝶從他醒來那一刻就已經知道這個結果,其實可以說,從她被雲瀾下藥之後她就知道很多雲氏的藥對她們都無甚作用。她輕輕搖了搖頭,好似歎息:“那我下次換一換。”雲瀾微微皺眉,不久也釋然了:“試試看,我很期待。”雲瀾語氣平靜到好像雲芷蝶不是要給他下藥,甚至還有隐秘的期待。他其實也是會懷疑雲芷蝶前後态度差别太大的,她還沒有放棄對他下藥,他也能安心許多。
雲芷蝶眼眸微轉,輕聲說道:“其實也沒什麼,隻是在想二姐的事情,還有……”她故意頓了頓,目光閃爍,“還有你給我的那封信。”那封充斥着普信男口吻的信,雲芷蝶現在想起來還反胃。雲瀾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淡淡地說道:“封後的事,你不必再提,我會妥善處理的。”
雲芷蝶知道他是誤會了,這正是她想看到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哦。”很冷漠很平淡很不在意的一個回答,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雲瀾跟在她身後,目光始終膠着在她身上,偶爾開口說上幾句無關緊要的話,試圖打破這略顯沉悶的氣氛。雲芷蝶要麼隻回一個音節,要麼連理都不理,甚至自己随意套了個披風,就離開了書房。
雲瀾沒她這麼自由,雲族的事務是需要他來處理的,今天為了安撫雲芷蝶,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更是沒空追上去。雲芷蝶對雲族的事務心裡是有一個大概的估量的,知道他不會追上來,她樂得自在。
影七一直在不遠處候着,見她出來才湊上去:“小姐。”“二姐怎麼樣?”雲芷蝶搭上他的手臂,她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二小姐還在昏睡,大小姐倒是很平靜的樣子。”影七試探性的去看雲芷蝶的神色,低聲說。“等回去之後你給我尋一些醫書,既然走不了,就好好研究一下。”雲芷蝶聽到這個回答,心下就有了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