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是來找我的,蘭都尉。”雲素蝶重新捧起茶杯,閑閑抿了一口便笑出了聲,“那個舒蘭也是你吧,雲瀾居然放任你在眼皮子底下這麼久……哈哈哈哈哈!”蘭衣耐心的很,安靜的等雲素蝶笑完,平靜的面容也未波動一絲一毫。雲素蝶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才勉強算是笑夠了。她摸出絲帕擦拭眼角,才繼續開口:“眼光還是不差的,可怎麼偏偏來這找我?”
“别的地方也輕易聯系不上二小姐。”蘭衣也難得的冷幽默了一番。“說說看,你能付出什麼條件?”雲素蝶給面子的勾了勾唇角,于是問。她沒有問蘭衣要做什麼,隻問蘭衣能付出什麼,就好像無論什麼事,隻要條件足夠優厚,她什麼事都可以辦到。蘭衣一愣,下意識喃喃:“付出什麼條件……”
這一次分外耐心的是雲素蝶,她等蘭衣反映了一會才好脾氣的說:“我知你不是做主的人,也不要你誇口,隻說你能給到的條件便是。”“雲島主權。”蘭衣也不再扭捏,非常直白的說出了答案。這其實并不在通信的内容裡,但蘭衣顯然和玉清他們想到一塊去了。雲島本就屬于大肅,太寬泛導緻的狂妄才讓如今的雲瀾放肆到這個地步。
“你們主子的膽子也不小嘛。”雲素蝶輕笑,居然身為一個将軍就敢随意許出土地主權這樣的事,讓遠在天邊的那位可怎麼想啊,哎呦,真是太喜歡了。“答應你簡單,你我之間的關系也并非輕易之間就空口的。”雲素蝶起身,親昵的拉過蘭衣坐下,湊到她耳邊呵氣如蘭,“要做什麼,說說看。”
“殺了雲瀾,推翻雲瀾帝制。”蘭衣對雲瀾真的是厭惡至極,在他沒有掌權之前,雲島一切的風波都隐藏在洶湧之下,争權奪利的事情,她們都已經司空見慣,但像雲瀾一樣惡心的人……少見的惡心。這屋裡沒有點燭火,雲素蝶就在微弱的月光下欣賞蘭衣的表情。她提起雲瀾的厭惡,讓她分外的美麗。
“事關雲瀾,當然可以。”雲素蝶說話慢悠悠的,上一句好似情真意切,下一句又大度的好像跟上一句判若兩人。她微微一笑,語氣中帶着一絲玩味:“殺了他帝制自然就瓦解了,本就是空中樓閣一樣。可是蘭都尉啊,殺他可要有正當的理由哦,不然也不用什麼主權了,可以直接開戰,我要的地方還能更多一點。”
雲素蝶的意思很明白,她從不掩飾她希望擴大版圖的野心。雲瀾可以死,但他不能輕而易舉的就死了,他必須死的有價值。“自然,雲瀾若死的輕易,也便宜了他。”蘭衣難得認同。她對于雲素蝶的野心不予置評,她們不是一個陣營的人,自然利聚而來利盡而散,也說不出好壞來。
“有都尉這句話,我自然是無有不放心的。”雲素蝶的聲音帶着笑意,她的臉卻隐藏在陰影中不辯神色,“什麼時候要殺人了,我來替都尉親自動手。”“她不可信?”蘭衣瞟了一眼精美的拔步床,微微挪了一步,她既然看不見雲素蝶的表情,自然也不能讓她看見自己的。“從我當上族長之後,除了死契捏在我手裡的下人,我誰都不信。”雲素蝶好心的解釋了一句,此後的每一句便已經失去了所有溫度,“蘭都尉,咱們隻是合作,問題不要太多。”
“是我多嘴。”蘭衣微微低頭一笑,看似緻歉,卻也沒有多少誠意,“二小姐不如早日考慮如何脫困。”這拔步床就好像一個華麗的牢籠,閨閣家的女兒可以足不出戶的滿足所有需求,但這又何嘗不是禁锢呢?“脫困?”雲素蝶好像聽見了一個玩笑,“隻有我在這,她才會放心。”蘭衣沒有問這個“她”是誰,她隻是安靜的看着雲素蝶搭在膝上的雙手,很輕很輕的顫抖了一下。
夜色愈發深沉,蘭衣與雲素蝶言盡于此,悄然退出卧房。她身形輕盈,如暗夜中的一抹幽影,很快消失在夜色裡。她在雲島的街巷中穿梭,心中反複思量着與雲素蝶的對話。雲素蝶的野心龐大,這很有可能是影響之後策略的一個隐患。但為了推翻雲瀾的帝制,她隻能二選一,雲汀蝶的不可控性不會比雲素蝶低,她别無選擇。此時,一陣寒風襲來,蘭衣裹緊身上的衣物,加快了腳步。
雲素蝶則重新躺回拔步床上,望着床頂的輕紗,思緒萬千。她清楚,與蘭衣的這次合作,将徹底改變雲島的局勢,她的對手,也不是雲瀾那個狗東西。她又何嘗聽不出來蘭衣的意思,遂了她們的意思,雲島就是大肅的附屬,誰能甘心,誰又甘心?雲島的資源在這擺着,她們不行便隻能仰人鼻息,她同樣沒得選。
與此同時,雲芷蝶在睡夢中眉頭緊皺,并在不自覺的顫抖下猛然驚醒。她夢到了兩個姐姐,在激烈地争吵,而自己卻無能為力。她坐起身來,大口喘着粗氣。影七聽到動靜,立刻走進房間,關切地問道:“小姐?” 雲芷蝶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她望着窗外的夜色,心中隐隐有種不安的預感。
影七伸手将被子給她裹緊了,不過是發夢,怎的出了一身的汗。雲芷蝶回過神來看影七,見他一副擔憂的模樣,緩緩的靠過去。影七隻得坐的更近,連被子帶人都抱在懷裡:“小姐若是被夢驚着了,緩緩再睡便是。”影七這句話倒是逗笑了她,雲芷蝶輕輕一笑。她沒有這麼脆弱,隻做個噩夢就能驚魂不定。隻是覺得這個夢有預示之意,難不成……把二姐送到長姐那,送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