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慕言看到桌上歪歪斜斜的幾行大字,默默的從旁邊又抽出張紙,從頭開始寫。蘇芷秋在齊慕言卧房的那副紅蓮畫像上,見過他的筆迹。很是清秀,撇捺之間柔情與剛勁相間,讓人過目難忘。
“快去燒水,最好是我寫完,你能準備好。”齊慕言也不擡頭,邊寫邊說。
蘇芷秋忍不住朝他撇撇嘴,來到外面的井裡打水,先是刷了桶,又将鍋裡倒滿水,然後找來木柴生火。火苗起來後,她開始一點點的往裡續柴。不一會兒,大的木塊相繼燃起。火旺了,那鍋中的水也開始滋滋作響。
齊慕言寫了足足十大張,才将雷明心經默完。來到外面,看到被熏的一臉黑的蘇芷秋,還在一個勁的往爐竈裡添柴,忍不住提醒她,“水快開了,用後面的餘火就好,不用加柴了。”
“哦,好。”蘇芷秋擡起頭,順手擦把汗,一塊黑色被抹在了額頭。齊慕言強忍着,不笑出來,也不告訴她。
看到水開了,蘇芷秋開始用水瓢往盆裡盛水,齊慕言直接将她喊住,面無表情的接過水盆,“我來。”
蘇芷秋見自己任務完成了,便趕忙回到屋内。看到桌案上那一小摞寫好的雷明心經,心裡頓時樂開花。
齊慕言将浴桶中的水加了個六分滿,又伸手試了試,溫度剛好,便寬衣解帶。蘇芷秋卻忽然闖進裡面的隔斷,手中還拿着一張經文。
看到齊慕言衣衫已褪去一半,她趕緊用那張經文擋住眼睛。“怎麼這麼快,就開始了,也不跟我說一聲。”蘇芷秋羞紅了臉,趕忙退出隔斷。
“跟你說什麼,你要一起嗎?”齊慕言故意逗她,邊說邊繼續。
“誰要跟你一起,無恥。”被齊慕言這麼一問,蘇芷秋臉更紅了。
“無恥什麼,上次在天泉的時候,不就見過了嗎?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齊慕言故意将蘇芷秋的糗事說了出來。
“我那時候昏迷不醒,什麼也沒看到。你不要冤枉我!”蘇芷秋有些氣急,她本來以為那件事,應該不會有人再提,沒想到齊慕言竟故意氣她。
齊慕言:“那剛才看到了,以後莫要一驚一乍的了。”
蘇芷秋還想回嘴,但冷靜想了一下,忽然覺得,此刻,是最好的反擊機會。之前,齊慕言處處針對自己,不僅言語霸淩,有時候還咄咄逼人。于情于理都應該借機好好戲弄他一番,給他個教訓。
在室内巡視一周,蘇芷秋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那方硯台上。裡面還有好些餘墨,蘇芷秋不禁壞笑起來,心中暗暗念叨: 這玩意要是不小心,掉進浴桶裡,那可就真是太刺激了。
伸手拿起硯台,剛走兩步。就聽見裡面的齊慕言說道,“你最好别打我的主意,小心我毀掉你的雷明心經。”
“你怎麼知道我要做什麼?”蘇芷秋愣住了,大聲問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幹壞事的時候,會不自覺的踮起腳尖走路。”齊慕言漫不經心的說道。
被驚掉下巴的蘇芷秋,直接反問道:“你什麼時候見我幹過壞事了?”
“你跟孟天明密謀逃出魔君府的時候,偷天緣縛陽镯的時候。對了,還有你給子靖送紅棗羹,躲在窗外偷聽,被憭無長老抓住那次,也是這個聲音,踮起腳尖走路,窸窸窣窣的像隻老鼠。”齊慕言連着說出好幾件,魔君府舊事。
蘇芷秋聞言一愣,她不知道齊慕言的聽力這麼敏銳,也不知道他對自己的觀察是這麼細緻入微。這個男人身上有太多,與常人不同的地方。
有些不敢輕舉妄動的蘇芷秋放下手中的硯台,拿起剛才那張經文,反複誦讀起來。可是經文中,有個字,她不太理解其含義。
剛才本來是去找齊慕言請教的,卻看到他正在寬衣。現在回過頭來,重新開始背,又卡到那個字上。便想着隻能等他出來,再問。
屋内的光線忽明忽暗,像是蠟燭被風吹動。晃動的紫色燭芯,在地面上投射出斑駁的暗影。
“你就這麼放過他了?”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來,蘇芷秋猛的一驚,以為自己出現幻覺。
“齊慕言,你聽到什麼聲音嗎?”蘇芷秋大聲問道。
“沒有。”
“别喊了,他聽不到我的。”又是那個聲音,還是很小,但是這次更清晰了一些。
“你是誰?出來相見。”蘇芷秋有些害怕,抓起桌上的毛筆,像劍一樣握在手裡。
“我現在出不來,你得幫我。”這次聽的更真切,是個男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