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馬車。”
江席玉撂下這簡單的三個字後,便兀自上了馬車,隻留她與芍藥還在馬車旁。
她隻覺他很是奇怪,像是根本不願意同自己說話那般,就這麼想着時,卻不知被何處刮來的寒風弄得咳嗽好幾聲後,才小跑跟上他,邊跑邊急呼道:“阿兄,等等我。”
剛進馬車,便有一股暖流彙遍全身,與外頭的寒冷形成鮮明的對比。
然她打眼兒這麼一瞧,隻見馬車中央擺了個巨大的暖爐,正自孔隙中向上袅袅升起了煙,她還是第一次瞧見馬車裡生暖爐的,同時也注意到這馬車還挺大,放上這麼大的暖爐都不覺擁擠,相反還格外寬敞。
她坐了下來,一臉驚奇地打量着四周,那股打量的目光再度襲來,讓她不由得覺着奇怪,她看向江席玉,問他的同時,馬車正朝某處緩緩行駛:“阿兄,我總感覺有人在盯着我,但我去看時卻沒有,你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嗎?”
這種感覺讓她極其不舒服,更讓她坐立不安起來。
她左右朝兩側看了看,眼眸中閃爍着不安。
心口更是忐忑不安地跳動着,她也想過是自個兒看錯了,但一次兩次的,真的很有古怪。
“不知道。”
江席玉淡漠答道,并朝她随意遞過去個素紋銅手爐,冷聲命令道:“拿着,這是母親讓我給你的。”
江絮看了看那手爐又看了看他,見他視線依舊落在暖爐上,半分看她的意思都沒有,才朝他道了好幾句謝後,才接了過去。
她隻覺擱在手裡頭暖烘烘的也不會烤出汗來,隻覺有道暖意滲透至骨髓,讓她更覺着暖和。
“對了,阿兄,你穿得這樣單薄是不怕凍嗎?”
她還是鼓起勇氣問了出來,畢竟外頭天寒地凍的,就着一身單衣,怎會不冷?但她還是表現得很是關切的樣兒來,畢竟真正的江絮,也是這個樣子的。
江席玉神色微頓,似在思索着什麼,半晌後,隻聽他說:“雪還未到化開時,故不算冷。”
他嗓音如往常般冷淡疏離,可江絮聽着卻有種其他含義在裡頭,至于是什麼,她也說不太清,問言也隻是點點頭,應着他的話答道:“此話何意?阿兄莫要再說些我聽不懂的話來了,我啊,隻知阿兄若凍着了,可是要喝好幾月的藥才将将養好。”
她話語中透着幾分擔憂,但更多的是想将這話說得再俏皮點,這樣讓人聽着俏皮又可愛。
就在她話畢那刻,隻見江席玉隔着氤氲的霧氣,望了她一眼,眼中情緒似融于這霧氣般一直往上升,而他也隻說了一個字:“好。”
江絮聽後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眸亮了起來,閃爍着有些吃驚的神色來,但此刻的江席玉早已斂去眸中神色,并将視線落在了他修長白淨的手上。
甚至直接站起身來,坐在他身側,更是将手中的手爐塞到江席玉手中,她迎着他那張依舊毫無半分情緒的臉時,依舊笑得讓人如沐春風,就連話語,都帶着幾分清甜:“我覺着,阿兄比我還需要手爐,你也别跟我說那些神神叨叨的話了,無論什麼人,都會得病。”
她說完,那雙眸子微微彎了彎,像極了天邊懸挂着的月亮,再配上她那甜美的笑容,明媚而又活潑。
就在這時,馬車緩緩停下。
也就意味着,目的地到了。
江絮掀起帷裳往外頭看去,見外面行人熙熙攘攘,耳邊更是響起各種各樣交織而成的聲音。
她自是緊張地腳底發軟,連站都站不起來。但面上卻強裝鎮定地去看向外頭景色,以此來掩蓋自己内心的慌亂。
就在這時,腦後響起江席玉那令人感到安定的話語來:“走,若去遲了,有失禮數。”
她轉眸看去,隻見江席玉不知何時何時站在她身後,甚至還朝她伸出手來。
她打心裡是不願意伸這個手,因為還不習慣與人接觸,但她現在演的是江絮,她是習慣的,而且特别大方。
于是乎,她暗暗在心裡頭給自己打了氣後,才将手放在他掌心上,甫一觸碰,就覺一股寒氣從他掌心慢慢灌輸她指縫中,還拼命想往裡鑽。
她下意識地想要往回縮,卻顧及現在還是江絮的身份,所以握得他更緊了。而在握緊的那一刻,一股電流順着臂彎直達心口,将她心如小鹿般瘋狂亂跳着,一刻也停不下來,
她注意到他看她的眼神很是奇怪,那種感覺甚至無法形容得出。
厭煩,冷漠,試探。
接着,他眸光中的情緒盡散,徹底化為烏有,甚至還握住她的手,将她整個人拉起來後,便帶着他朝前走去。
就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剛下馬車,便聽到一道清脆的女聲忽而響起:“世子哥哥,你來了!”
她擡眸看去,見是一位身着紅衣的少女,紅衣似火,在雪地裡格外耀眼,也為這寒冷的冬日裡頭增添一絲明媚與活力。
少女朝這跑來,她甚至能聽到由遠而近的鈴铛聲,或許是那少女身上的,她衣擺被風兒輕輕吹起,宛若一隻欲展翅高飛的紅蝶般,襯托得她明豔動人。
待她跑近時,她才看清她的長相。
少女那一雙鳳眸裡頭藏着些許靈動,那張豔麗的臉上雖未施粉黛也依舊明媚動人。
冬日裡頭的日光恰到好處般落在她身上,使她看上去耀眼極了。
但那少女在看到江席玉身側的她時,臉上那張揚的笑容霎時間凝固了,就聽她發出疑問:“世子哥哥,這位妹妹好眼生,是哥哥的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