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那時她倒在大街上,若無人顧着,怕是早早就被關進大牢裡頭自生自滅罷了。
她隻能想到這個局面,畢竟聽茶館裡頭那群
人談話,怕是巴不得将她抽筋剝骨都不為過。
所以到頭來,這一切都是她一人的錯。
她無言地垂下腦袋,看着衾被上不斷暈染着的一朵朵白色小浪花時,胸口像是被人撕開般疼。
窗外那灰蒙蒙的天幕忽地起了小雨,漸漸轉為了大雨,淅淅瀝瀝的雨聲宛若河邊的潮水般,企圖将她吞沒。
“就隻是簡簡單單的報恩嗎?我可還記得你說過……”
沈聽肆這話讓她從悲傷的情緒中慢慢脫離開來,不由得擡起頭來,就見沈聽肆冷冷地哼了一聲,說出的話兒中帶些點兒不甘,而那話卻在說到一半後并未繼續說下去,仿佛其中似乎還藏着些許猶豫。
他在說完後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中帶着點兒小心翼翼的感覺,以及那難以言喻的情愫。
她不明白那是什麼,也不需要搞懂,但也隻是朝他點點頭而又搖搖頭:“是,就隻是簡簡單單的報恩,還有,那隻是幼時說的胡話罷了,做不得真。”
她瞅着外頭的大雨,内心的悲傷如狂風驟雨般,企圖将她迷失在其中無法脫離。
“就隻是胡話嘛……”
江絮不知道此時的沈聽肆臉上是何等的神情,隻是聽着他話裡頭還有點兒失落以及快要哭的感覺。
她不知如何安慰,隻是眼下她的心情也在一時間跌進了谷底。
她緊緊咬着唇瓣,不知該說些什麼時,一道輕柔的嗓音打斷了她的思緒:“來,喝完這藥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
她掀了掀有些困倦的眸子,看着沈聽肆手裡頭不知何時出現還冒着熱氣的碗時,忽地心生感激,但她如今屬實沒什麼心情喝了,故她朝他連連擺手,可他還是固執地将湯藥挪到她跟前,并語重心長地說道:
“你臉色如此白,不喝藥怎麼好?”
江絮聽着沈聽肆那焦急的聲音,以及快要起身的動作時,立馬喊住了他:“我沒事,隻是我還想請沈公子幫我個忙。”
她聲音中帶着點兒虛弱而又帶着點兒顫抖,宛若那在秋日裡頭搖搖欲墜的斷枝,就好像輕輕一碰,便有可能掉下來。
就連唇瓣都幾乎白得宛若冬日裡頭那抹晶瑩剔透的雪般,毫無一點兒血色在裡。
她緩緩擡起那張毫無血色地臉,看着沈聽肆,緩緩開口道。
不過她每說一個字便會咳嗽一聲,使得她那較為單薄的身軀顯得是那麼的虛弱不堪,宛若那在世間遊走的遊魂,隻輕輕吹,便會就此散了去。
“姜姑娘盡管說,若是在在下能力範圍内的,定當為姑娘辦妥。”
他語氣雖溫和得如一陣微風拂面歲月靜好,但江絮仍舊能從他的話語中确定他所言非虛,而且定會為她赴湯蹈火的。
江絮有些艱難地點點頭,她知道不能總是請求沈聽肆,這樣不好,可這裡唯一知道她身份,還知道她所有事的,卻隻有他了。
要不然她還去求宋若初?
可她那時候在江席玉生日宴上看她的表情,她一輩子都記得。
是那麼的冷漠,厭惡,甚至還帶着點兒憎恨。
這樣的她,江絮又怎麼能去尋。
“我想請你幫我問問有沒有去泺州的商隊,我想直接混進去,這樣便能去泺州了。”
她僅僅用這三言兩語便交代了要拜托他做的事,以及,為何需要做的事。
要是擱以前,她定會說一大段的話來解釋着,而非現在如此。
然當她這話說出口後,卻沒有聽見他的任何回應,而眼前的沈聽肆更是一直默默地盯着她,眼裡頭折射出來的心疼不似作假。
但她被他這麼一看,總覺得有點兒不舒服,便隻好低垂着眉眼,默默數着手指,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回答,不過隻記得若他不願,那她也自是有法子的,不過是混混出城的人群堆裡頭。
又或者他們沒報官,那她便可大搖大擺地出去了。
她更傾向于第二種。
畢竟這樣,她出去就順利多了,至于出來後,那是之後要考慮的。
“我過幾日要去泺州一趟,你不如坐小生的馬車一道走?這也好過躲在他人那頭不知他人品性要好得多。”
沈聽肆的音色溫柔中帶着點兒沉穩,像是山間的清泉般,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定。
不過她還是覺得總是麻煩他不好,而且男女乘坐同一輛馬車還會毀了他的清譽,這可不行。
于是乎她搖搖頭連聲拒絕道:“我已麻煩沈公子這麼久,這怎麼也能麻煩沈公子。”
她總感覺說這話很怪很怪,但又說不上來,畢竟自己是真的不想他為自個兒做這麼多的,自個兒也不敢奢求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