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們瘋了麼,竟然敢這樣對我?!”
沒有人扶,直接摔落在地,嬌嫩的手掌被擦破皮的翁晶晶,怒不可遏,尖銳的嗓音,拔地而起,如同刺破人耳膜的氣勢,讓在場的所有人,不約而同的,皺着眉往後退了一邊,生怕被這個瘋子纏上。
“求燕王爺救救翁府上下四百四十四号無辜下人!”
“求求王爺救救奴婢們!”
兩個紅着眼的奴婢,咬牙切齒,抖着身子,壓下不斷升起的恐懼,對燕舟衍磕頭拜求。
“别怕,你們有何等冤情,細細說來……”
燕舟衍見兩個婢女言情不似作假,面色一肅,但言語中帶着安撫,讓她們不要着急,慢慢地說,但是——
“方才就聽到這邊出了躁動,是出了什麼事情了?怎的還不把制造騷動的罪人拖下去嚴刑拷打盤問?”
翁尚書不急不緩的聲音,從後方傳來,言語輕緩,如同說笑着的好奇,這溫善的面孔,很難讓人同這兩個奴婢嘴裡的惡人聯系在一起。
可剛剛見識過翁晶晶的惡毒嘴臉的衆人,也不敢妄下斷言。
而且,她們總感覺,這麼笑着的翁尚書,好像更吓人了?
沒看到趴在地上的兩個小婢女都害怕到發抖了麼?
“爹爹!她們都欺負我——”
看到翁尚書出現的那一刻,整個摔倒在地上的翁晶晶,如同看到了超級救星一般,扯着嗓音,婉轉又幽怨,活像個在深閨裡無能叫嚣的怨婦。
好像在場的人,都怎麼了她一樣……明明是翁晶晶自己挑出來的事情。
“哎呦,我的乖乖,你怎麼了,怎麼手上還破皮了?你這兩個婢女護主不力,辦事也不力,回去就拿她們的賣身契去牙行,發賣了出去才好。”
注意到翁晶晶掌心的傷口,翁尚書立馬心疼了,原本還有些笑意的面孔,在一刹那間收斂,轉變成一張黝黑的怒容。
衆人:“……”
翁尚書這話聽着是沒有什麼問題。
不能好好幹活的下人,發賣出去是正常,不如說,這樣的做法,都算仁慈的。
他們這些高門權貴,哪一個家裡,沒有幾個讓人頭痛、妄圖攀龍附鳳、攪亂宅院安甯、有了一點權力就敢欺下瞞上吃回扣……的下人,發賣出去,已然是這些下人最好的歸宿。
他們之中,誰沒有點懲治下人的手段。
或明或暗,手段或是殘忍或是開明,或是送去官府或是自行處置清理……但誰都不會把手伸到别人家裡去。
同為權貴,這一張遮羞布,是互相的名聲,也是相互的面子尊嚴。
眼前場景,乍一看,翁尚書的行為,沒有什麼不妥,甚至是,會對這兩個護主不力的奴婢的譴責和惡意更多。
除了護主不力,還有背主……這可是重罪。
但方才的場景,衆人親眼所見,翁晶晶惡毒的形象,在衆人心中,已然根深蒂固。
把翁晶晶教養成這般惡毒的模樣,又對翁晶晶百般維護的翁尚書,在衆人眼裡,也稍微的,帶上了一點奇怪的濾鏡——
翁尚書瘦削的臉,怎麼看,都是一臉刻薄,怎麼觀,都好像透露出一股陰狠。
可是……可是啊……
若是這兩個婢女沒有更确切的證據,她們就算是哭得再大聲,再可憐,也會就這樣不了了之。
甚至于,她們明面上被翁尚書打上了被發賣出去的标簽,但實際上,指不定在今天之後,就悄無聲息的,消亡在這個天地之間,無人知曉,無人察覺,也無人為她們訴說冤屈……這,就是權力。
“王爺!燕王爺!奴婢所說絕無謊言,請王爺一定要為奴婢,為翁府上下四百四十四号無辜下人伸冤!”
“奴婢有證據!”
兩個奴婢中,有一個思維靈活些,不同于邊上那個隻會叫屈的,她眼珠一轉,意識到這樣下去不行,直接了當也簡單粗暴的,把自己的袖子一把撸起,暴露自己身上的傷疤。
她還怕沒有說服力,把另一個婢女的袖子也一并撸了起來,展現在衆人的面前。
“……嘶!”
衆人在看清這兩位婢女身上慘不忍睹的傷疤後,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皮開肉綻不說,還沒有完全愈合的舊傷之上,流淌着新鮮傷痕的印記,稍一動彈,内裡的膿血,便一并流下……讓旁觀者無不為之觸動,從而心生不忍。
傷疤一亮,這确切又充滿沖擊力的證據,讓這麼多人的現場,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
“燕王爺,這些傷疤,足夠成為證據麼?奴婢在翁府當值,沒有一天是能安下心來的,稍有不慎,翁小姐和翁尚書一個不滿,奴婢們就會被鞭笞受刑……”
“是啊是啊,燕王爺,您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去翁府看看,随便抓一個出來,身上的傷,哪一個不比奴婢們的重,至于傷勢更重一些的……被送到哪裡去了,奴婢也不知道,但再也沒看到過了,之後去找相識的人家,他們也不知道……”
反應過來的另一個婢女,也順着話,繼續補充詳說。
其中的内容,雖然磕磕絆絆,但大家都是熟悉高門處置手段的,“不知道被送去哪裡”,想來,被處理幹淨到這個世界的任何一處角落都找不見……
不,按照這兩個婢女的說法,被送出去的,也是一批一批的,如果是大批量的屍體,哪怕被焚燒成骨灰,都有一大捧……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