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榻上閉着眼睛的周異聽說小兒子周瑜還活着,并且在押往洛陽的途中獲救,這才第一次睜開眼睛。他想坐起來,卻失去平衡摔倒在榻上。他左半身已經無法移動,說話也不很清晰。身旁一身素衣的鐘夫人扶着他躺下 ,替他擦擦汗。一邊自己暗自垂淚。
“阿異,你好好休息,不要激動。阿瑜勞累加上憂懼,也病倒了,我把他送回來在莊園好好調養。” 周尚知道周異現在的狀态是中風後的遺症。也隻好先寬慰他。
傍晚的斜陽照在閣樓的角上,把周尚的臉映成了古銅色。
看着空曠靜谧得毫無生氣的莊園,草甸,鹿砦,石壘還有馬廄,營房,點兵台。。這裡的一切都述說着周晖他們這一群廬江周氏的青年才俊們的抱負和雄心。可現在這一切都不複存在。最糟糕的是周家已經沒有能主事的成年男人了。
他裹了裹自己的披風,轉身進入閣樓的茶室,赫然看見一個瘦削的少年一身白衣,端坐在琴架前,用馬尾一根一根地做琴弦。
“阿瑜,你。。。起來了?身體怎麼樣?” 周尚急忙走過去,解開自己的披風,給周瑜披上。
“尚叔父,我。。。不冷。。。”
周瑜想站起來,被周尚按住。
“别動,阿瑜,你坐着别動,阿叔想跟你聊聊。” 周尚在周瑜對面坐下。
“阿瑜。。。” 周尚剛一開口,還沒說出第三個字,就聽見周瑜平靜得出奇的聲音:“尚叔父,我明白。。。從今往後。。。我要擔當起舒城周家的所有責任。。。照顧卧病在床的父親,郁郁寡歡的母親,還有身懷六甲的嫂嫂。。。以及以後從未見過父親的侄兒。。。還有管理周家的産業,莊園,農佃,收成。。。”
“阿瑜。。。你忠伯父和我。。。。都。。。”周尚十分内疚。。。想和這個總角少年解釋自己為什麼無法幫助他。。。
“尚叔父。。。你不用擔心我。。。我可以。尚叔父隻管專心在袁将軍那裡,成就大事。” 周瑜蒼白的臉上浮現了一絲淺淺的紅暈。長而濃密的睫毛下,一雙閃爍着水光的雙眸變得深邃無比。周尚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少年有着遠超年齡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