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有效?那我其實可以等角消失再去見徐風……時。”路威賢轉頭看向那棟洋房,男人已經拉起窗簾停止了對他們的觀察。
不過現在這樣也挺好。畢竟誰也無法預料他的角會在什麼時候再次出現。
袖子被人捏了捏,路威賢看向戴着單框眼鏡的男人,對方的聲音放得比平時更低:“藥是用阿霧的血做的。”對方似乎聽進去了他方才的那一番話,主動卸去了部分謊言。
蛇人也在此時擡起自己的眼皮,輕輕“嗯”了一聲。最初他答應聞天客一起瞞下這件事,就是因為怕路威賢産生負擔。不過阿霧也明白,不欺騙才是路威賢真正想要的。
“做藥很有意思。”他不懂得疼痛,所以不用擔心他。
阿霧看着路威賢偏向聞天客的側顔,心中湧現出的陌生情緒催促着他繼續說點什麼。這種情緒好像在路威賢囑托他去救尋那兩個人類的時候也出現過……
這是什麼樣的情感?阿霧回答不出來。
想要被注視的情緒傳遞給了路威賢,于是路威賢轉向了他。
聞天客的坦誠是一個好開端。路威賢曉得情況特殊,要是他三天兩頭暈一回那别說查清消失的進化史了,就是出行都有困難。當下利用阿霧的特殊血液确實最為穩妥。
他看着阿霧,銀發漸漸彙成眼裡的一抹光:“其實你一直在救人。”
從“殺”變成“救”,從“掠奪”變成“給予”,阿霧早在不知不覺中叛離了實驗的最初目标。
“是你給他帶來了變化。”聞天客的聲音已經恢複了正常,他和路威賢并肩走在草地上,二人的距離較之前而言要近了許多。
路威賢回頭望着他們三人行走留下的痕迹,平靜的心在此時此刻就像流雲一樣輕盈,纏繞在心頭的壓力徹底消散在風中。
無論是多麼微小的改變都關系着未來,而他确實能影響周圍的人事。阿霧的轉變讓希望變得更切實。
阿霧瞥了一眼聞天客。就在幾十分鐘前他們之間還劍拔弩張,但如今竟然又在青年身側形成了詭異的平衡。他皺了一下眉,這個人類的特殊遠不在于實力……有什麼東西從阿霧的腦中竄過,但他無論如何也抓不住這縷異樣感。
他們繼續走着,路威賢側身看向似乎正在發呆的實驗體:“不舒服嗎?我醒來的時候感覺你的體溫不正常。”
阿霧一下回過了神來:“沒有……”
路威賢感覺有點奇怪,但也沒想太多,他看着越來越近的房子,思緒不免又回到了徐風時身上:“那人是關鍵,我們要先想辦法取得他的信任。”
“物盡其用,人盡其事。”聞天客本來準備讓路威賢随心而動,自己再根據路威賢的行動來采取不同方案。不過現在看來,比起肆意妄為,路威賢還是更喜歡按計劃行事。
“徐風時受到輝面族的攻擊而昏迷,如果他真的掌握到了什麼信息,對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聞天客将危險性最低的策略說給青年聽,“我們可以再救他一次。”
鹿角陡然消失,路威賢感覺自己的脖子有些發酸,他不禁晃了晃頭:“但你也說了這裡很偏僻,輝面族要是沒來怎麼辦?”
阿霧模仿着路威賢偏了一下腦袋。
“我會把坐标發送到距離咱們最近的飛行器上,”聞天客以真身來到這個時空,無法再輕易回到自己原先的世界,因而事先已經準備好了所有可能需要用到的工具,“同時我還會中斷對方的信息傳送系統,确保敵人數量在可控範圍之内。”
阿霧對此沒有異議,這個時空的科技水平遠不到能傷害他的程度。
聞天客脖頸的紅竹顔色妖冶,和他的言語、行事風格差别極大,但路威賢卻沒感到任何不自在。盡管對方已經很努力隐藏自己的侵略性,但路威賢還是能感受出聞天客在細節上的果斷。
如果聞天客所處的世界有獸種,他的獸種多半也會是在戰鬥中一擊緻勝的猛禽。
這棟洋房矗立在空無一人的原野上格外矚目,路威賢推開看起來嶄新的圍欄,這回方才注意到房子前種了一叢茶綠色的花。
路威賢仔細掃了一眼,随後不禁愣住。他的記憶追溯到剛和直播間簽訂合約的時候,用戶“5266”為他贈送出的“夢幻科玫瑰”也是如此顔色,花瓣底部閃爍着的天然珠光更是如出一轍。
他情不自禁看向聞天客,男人卻在對視後道:“快進屋吧。”
路威賢徒手摘下一枝花,玫瑰根莖上未經處理的小刺劃破了他的手指,比尋常人要更明顯的痛意傳來。
血絲讓阿霧有些緊張,他慌亂地低下頭親了一下路威賢的指尖,傷口很快就自動愈合起來。
挂着點血的花莖抽短了幾分,茶綠色玫瑰卻開得更加熱烈,陣陣芳香萦繞在路威賢的鼻尖不肯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