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睡糊塗了?如今是嘉熙三十二年六月初三啊。”瑪瑙看到趙嘉檸慌張的面色,有些擔憂的問道,“夫人怎麼了?”
“嘉熙三十二年六月初三……我成親不過三個月……竟是真的……”趙嘉檸念叨着,心中即驚且喜。
她真的重生了!雖然是重生在她成親後三個月,但一切都來得及!
趙嘉檸有些慌亂的跑下床,直奔梳妝台,拿起銅鏡欲在确定一番。
瑪瑙見狀,着急道:“夫人,穿鞋啊!雖然如今已經六月,但更深露重的,寒氣還是有些大的。”
趙嘉檸借着那微弱的燭火,一手執鏡,一手輕撫上自己的臉頰,不斷變換着角度,想要看清一些。
但無奈屋内光線太暗,無論她如何努力,終究還是看不真切。
趙嘉檸不由有些焦急道:“瑪瑙,去把燈都點起來,我看不清。”
瑪瑙見趙嘉檸的神色,不敢耽擱,邊點燈邊問道:“夫人,現下才三更天,離侯爺去上早朝還有一段時間,您這麼早就要起身了?”
随着屋内光線的充盈,鏡中的影像也越加清晰。趙嘉檸看着鏡中自己健康的狀态,絲毫沒注意瑪瑙說了什麼。
直到她放下鏡子,轉身見到瑪瑙拿出了一身羅裙,這才不解道:“瑪瑙,你這是做什麼?天都沒亮,你拿衣服做什麼?”
“夫人?”瑪瑙被問的一愣,遲疑道,“夫人不是要送侯爺去上早朝嗎?”
趙嘉檸這才想起來,上一世自己在剛嫁給林以安後,幾乎天天都早起送他去上早朝。
想到這裡,趙嘉檸臉上的笑意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微微蹙起的眉頭,還有藏在眼底深處的嫌惡。
“不用了。”趙嘉檸淡淡的說道,随即就又回到了床上。
瑪瑙被趙嘉檸的态度和行為弄得一愣,還沒反應過來趙嘉檸的意思,就又聽她說道:“我以後都不去送他上早朝了,未出閣前我在家中幾時起身,日後就幾時起。”
瑪瑙被趙嘉檸噩夢驚醒後的一連串反應砸的措手不及,小心問道:“夫人,可是氣侯爺前幾日偏袒阮姨娘的事?所以想要冷侯爺一段時間?”
趙嘉檸被瑪瑙的話說的頗為無奈,但也知曉瑪瑙會這麼猜測,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誰讓自己之前那般上趕着往林以安身上貼,讓自己低三下氣的,毫無尊嚴呢?
想到自己從前的那些作為,趙嘉檸不由得輕歎一聲,憐惜的摸了摸瑪瑙的臉,說道:“不是,我就是想明白了,不想在作踐自己了。今後我跟林以安,就各自安好。”
瑪瑙聽着趙嘉檸的話有些不對,焦急道:“夫人,您跟侯爺剛成親三個月,今後日子還長着呢!怎能就這般過下去呢?您得多為自己想想啊!”
“傻瑪瑙,我就是為自己着想啊。”趙嘉檸笑道,卻不願多做解釋,隻是拉過一旁的薄被,“好了,快再去睡會吧!天亮之後還有事情要做呢。”
瑪瑙見趙嘉檸不願多說,也不再多問,隻是滿臉茫然的放下床帳,她總覺得小姐好像話裡有話,而且剛剛摸她臉時,透着一股慈祥……是她錯覺嗎?
而床帳之内的趙嘉檸卻是緩緩睜開了雙眼,其中哪有半分睡意?
趙嘉檸翻了個身,面向床内,開始梳理着她的思緒。
能重來一世,實屬不易,她要避免上一世的悲劇。
他們趙家世代忠臣,父親雖戰功赫赫,卻從不居功自傲,主動歸還兵權,換來趙家如今的尊榮。
大哥任大理寺少卿,完全是憑借自己科考走到如今地位。
二哥接任父親,守在邊疆,雖不及父親那般戰功,但誰人都不敢小觑了他。
但他們最後的結局又是什麼呢?
二哥因朝堂糾紛,援兵遲遲不到,戰死沙場馬革裹屍。父親和大哥淪為政治鬥争的犧牲品,被人構陷锒铛入獄。
就連她自己,都沒逃過枕邊人的謀劃,被心愛之人喂着慢性毒藥,最後毒入骨髓,沒保住自己的孩子不說,瑪瑙也為了她而死。
想到這裡,趙嘉檸攥緊被角,心中暗暗發誓:上一世的一切,這一世的她都要阻止!而這段她強求來的姻緣,也該由她來親手斬斷!
六月的天亮的早,還不到五更,東方的天際,便泛起了魚肚白。
林以安一身紅色仙鶴紋朝服更襯得他玉面星目,此時他微蹙着眉頭,有些不耐煩的站在侯府門口,問道:“福伯,還要等什麼?我上朝要遲了。”
“沒有沒有,都好了。”林福連忙說着,跟在林以安身後,将人送上馬車,口中卻在嘀咕道,“奇怪啊,往常這個時候,夫人早到了,今日怎麼回事?”
坐在馬車上的林以安其實也困惑不已。他不是不知道林福讓他等什麼,隻是他不想表現出來,好似趙嘉檸不來送他,他就不痛快一般。
明明他是厭惡趙嘉檸的,因為她借着趙家的功勞,強逼着他娶了她。可為何今日沒見到她,自己心中會有些失落感呢?
林以安甩甩頭,将那些奇怪的感覺趕出腦海。
直到馬車緩緩停下,林以安才收起心神,起身下車,卻不想剛剛站穩,身後就傳來了一道慵懶的聲音。
“林侯爺,這麼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