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林趙兩家聯姻,不僅僅是因為兩家有适齡的孩子,更是因為趙家的兵權。
縱然趙晉鵬上交了兵權,但是在遠離芸京的戰場之上,一個有威望的将軍,往往比虎符會好用。而趙晉鵬,就是一個活的、移動的虎符。
邊境不感恩陛下嗎?
當然也是感恩的,然而更多被他們提到的,還是趙晉鵬率領的趙家軍。
趙家軍,這根本不是朝廷賜的軍隊名字,而是邊境百姓自行喊出來的,所以這如何不讓帝王忌憚?
庚诏理解他父皇的謹慎與猶豫,但在他看來,這個忌憚太過虛無缥缈。
趙家根基不深,人丁不豐,後宮之中也沒有趙家的姑娘,更不要說涉及皇嗣了。
最讓人擔心的應該就是趙家會支持誰做儲君。
但目前為止,可以很明顯的看出,趙家并不準備摻和進立儲的事情中,隻是一心一意效忠當今聖上。
“父皇是當局者迷啊……”庚诏低歎道。
“你猜,皇上知不知道現在的那些傳言了?”李星瀾施施然的從外面走進來,手裡還端了盤荷花酥在吃。
“你是說,父皇故意的?”
庚诏不覺得他父皇會不知道順甯侯府的情況,畢竟現在所有人都在盯着順甯侯府。
這種情況下還特意命人傳話讓他去上朝,可能就是還不想放棄,為林以安在争取些時間。萬一林以安真的能哄好趙嘉檸呢?
“你說,她會不會心軟?”
庚诏沒有明說是誰,但李星瀾不傻,自然知道問的是誰。
他起身拍了拍庚诏的肩膀,笑道:“我覺得不會。而且,我覺得你未必沒機會。不過你明天最好不要去順甯侯府了。好在她按照之前的藥方吃,也不會有問題。”
李星瀾說完,就慢悠悠的離開了,剛走出門口,就聽到庚诏的咆哮。
“李星瀾!你下次再拿我衣服當帕子擦手,我就把你點心都斷了!”
庚诏看着肩膀上那油乎乎,還帶着點心碎屑的手印,根本無心思考李星瀾剛剛的話了。
不過他第二天确實沒有去順甯侯府,畢竟剛剛給他傳了話,他轉頭就去順甯侯府見人,這放在有心人眼中,對兩人都不好。
等到上朝那日,窗外一片漆黑,庚诏就被通和無情的從床上拖了起來。
“爺,想想您的那些鋪子,可不能不起。”
宮人丫鬟上前,為還沒睜眼的庚诏更衣梳頭。
“上朝真的很違反人性……”庚诏嘀咕着,像個提線木偶一樣,任由擺布。
庚诏這幾天都沒睡好,眼下烏青十分明顯,伺候他的宮人有些心疼的勸道:“早朝很快的,爺回來再睡個回籠覺。”
庚诏閉着眼,胡亂點了點頭,又馬上睜開眼睛道:“胡勝,你盯好順甯侯府。”
“爺放心,奴才一直讓人盯着呢。有什麼風吹草動,肯定第一時間告訴您。”
本以為早朝能很快結束的庚诏,卻不想最後等來了皇帝震怒。
“臣請奏。”趙景舒出列。
容帝微微皺起了眉頭,有些不耐煩。但是大臣有事要奏,他不可能不讓。
“說。”
“臣請奏,重修律法,完善女子和離法度。”
此話一出,滿朝震驚,有大臣為難道:“趙大人,就算您想令妹和離,也不用這樣啊……”
議論四起,皆是附和那位大臣的。
趙景舒卻平靜異常的說道:“臣之所以請奏重修律法,不單單是因為吾妹。雖然究其根本,是因為吾妹之事,才讓臣注意到……”
大殿之上漸漸隻剩下趙景舒的聲音,而坐在龍椅之上的容帝卻是越發心驚。
“臣翻閱了大理寺最近一年的卷宗,發現在總共的三百五十七起案件中,涉及内宅的卷宗有一百零八卷,其中九十八卷都是有關主母亡故,但最後卻不了了之……”
随着趙景舒的陳述,大殿之上的朝臣面色都沉重起來。
能收錄到大理寺的卷宗,絕不是簡單的案子,或者是平常人家。而涉及後宅的,肯定就非富即貴。
而這種身份地位的人家,主母亡故,哪怕有證據線索,主家卻不要求查明,卻直接要求結案。後續跟進時發現,這種人家不過三四個月就續娶,或者扶正妾室。
“甚至先晖安長公主的卷宗臣也仔細翻看過,發現晖安長公主之死疑點重重,然驸馬卻一口咬定公主是病逝,不準查驗屍體……”
“放肆!”
容帝沉聲呵斥,朝臣跪倒一片。
趙景舒不在繼續說下去,卻挺直脊背,鄭重道:“女子,不管出嫁與否,亦是陛下子民,也應得到陛下護佑。臣懇請陛下,重修律法,給那些出嫁女子以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