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内,容帝最近很頭疼。不單單是因為趙家的事,更多的還是關于這次重修律法。
民間的事他也有所耳聞,直覺這件事明顯有問題。畢竟他能坐上龍椅,可不是順風順水,也是經曆過一番厮殺的。
“王喜,去把穆廉叫來。”
王喜低頭應下,連忙出去傳話。
穆廉是容帝的伴讀,算是自幼一起長大的了。他掌管禦林軍,以及容帝的暗衛。容帝叫他來,其目的不言而喻了。
穆廉很快趕來,還沒來得及行禮道就被容帝免禮賜座了。
君臣二人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有一個小内侍跑了進來,道:“啟禀陛下,趙将軍帶着他的家人跪在殿外,說…說……”
容帝臉上有一絲不耐煩,王喜看到了,直接上前訓斥道:“說什麼?!你傳個話都傳不明白嗎?”
小内侍吓得跪在地上,快速道:“趙将軍說,請陛下準他告老還鄉,讓他将女兒接回去。”
容帝猛一拍桌子,怒道:“這事沒完了是不是?他拿辭官來威脅朕?真當朕離了他不行了?!”
勤政殿内瞬間跪了一地,穆廉跪在地上道:“陛下息怒,臣大概知道是為什麼。”
頂着容帝的憤怒,穆廉将将軍府門口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現在殿外跪着的,可能不止趙将軍及其家眷,應該還有魏家與顔家的人在。”
“放肆!大膽!!要造反是不是!”容帝怒不可遏,對穆廉道,“你親自去審問,去查,看是誰傳出重修律法的事,再去查誰傳趙晉鵬的謠言!”
穆廉領命離去。
王喜小心上前道:“陛下,那趙将軍他們?”
“他們願意跪就讓他們跪着去!”容帝一甩袖子就進了内殿。
王喜看出來容帝是真的動怒了,但不是因為趙嘉檸的事。
這時又一個内侍小跑進來,道:“王總管,宮外聚集了不少百姓,說不能重修律法。”
王喜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最後還是硬着頭皮進了内殿。
順甯侯府外,庚诏看着那高懸的牌匾,隻覺得有些諷刺。畢竟這侯府,既不順遂,也不安甯。
大門敲響,門房拉開一條縫,看着門外的人道:“侯府最近不見客。”
不等門關上,通和就道:“我家王爺聽李神醫說,侯夫人一直沒在複診了,所以帶着神醫過來給夫人複診。”
門房現在聽見王爺兩字就哆嗦,畢竟他們上次攔了一次,那些府兵都被處死了,也就林管家撿回了一條命,但也沒少受罪。
但林以安剛剛被召進宮,老夫人也跟着一起進宮了。這府中現在都沒有一個能做主的人。
門房無奈道:“您稍等,我去通報一聲。”
他先去找了卧病在床的林管家,又去找了孫梓婷,這才回到前門,将大門打開,道:“王爺請,小人帶您過去。”
庚诏看着被死死包圍的雲滄閣,面色微微沉了下去。
門房上前通禀,那為首之人視線掃來,庚诏微微皺眉。
那視線讓他很不舒服,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不過那人很快便收回了視線,躬身行禮後,将院門打開。庚诏便也不過多糾結,邁步就要往裡去,卻又被人攔住。
“王爺,讓大夫進去就好了。”
庚诏原本臉上帶着的不解,在聽到這句話時,直接笑了出來。
“我這個王爺在你們眼裡就是個擺設嗎?一個不知是府兵還是護衛的,居然都敢吩咐安排我了?”
門房連忙上前賠罪:“王爺,他是新來的,不懂規矩,您别跟他一般見識。”
“新來的不懂規矩就敢放出來伺候主子?你們這順甯侯府還不如一般豪紳門第有規矩!”
庚诏說完,冷哼一聲,就帶着人進了院子。
很快院外的人就聽到庚诏的聲音。
“趙嘉檸!死沒死?沒死出來接駕。”
門房輕輕舒了口氣,對孟正道:“孟隊正,您怎麼敢那麼跟王爺說話?您知不知道之前那些府兵的下場?”
孟正抿唇不語。門房見狀,無奈的歎了口氣,道:“總之您注意些吧!我先回前院了。”
庚诏憋着氣進了雲滄閣,卻在看到趙嘉檸那一刻,什麼氣都沒有了,隻剩下滿滿心疼。
“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子?”
趙嘉檸一身象牙白衣裙,衣襟袖口用清水藍封邊,裙擺上用淺一些的藍色繡線繡了蝴蝶蘭。頭發沒有挽髻,隻是用發帶簡單束了發尾部分,不至于顯得太亂。配上她病中未愈的蒼白面色和單薄的身體,像一支随意就能被碾碎的花。
她就靜靜坐在床榻邊,沒有回答庚诏的話,而是示意庚诏先坐。
庚诏從未見過趙嘉檸穿着如此素雅,他記憶中,趙嘉檸一直是明豔的,就如當年她初到芸京,一襲紅衫,闖進他的視線,至此就再也揮之不去。
就這麼恍恍惚惚的坐下,庚诏拿起熱茶,看也沒看的往嘴裡灌去,結果直接被燙了一個機靈。
李星瀾不忍直視,在一旁跟通和說小話。而趙嘉檸卻隻是輕笑了一聲,道:“進宮面聖,自然要讓自己可憐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