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府,也是二皇子庚訟的府邸。
他剛聽完下面人的回禀,着急起身想要進宮去将庚诏帶回來,就見自己的王妃任氏一身素服,頭上更是不見半點首飾,扶着丫鬟的手往外去。
“王妃你要去哪?”庚訟連忙攔住,他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妾要入宮。”任王妃眼眶泛紅,顯然是哭過,但她聲音确實異常堅定,“我要入宮,求父皇立法準和離!”
庚訟被吓得愣在原地,極快速的在腦中過了一遍自己成親後的行為,并沒有發現什麼不妥之處,小心問道:“我若有什麼地方做錯了,你可以直接跟我說的……”
任氏愣了下,唇邊卻多了一絲笑意,道:“不是我。王爺您很好,我很知足。”
庚訟聞言這才松了口氣,又勸道:“那你為何要進宮求父皇立法?這個時候咱們不好過去給父皇添亂了……”
任氏聞言,眼中泛淚道:“王爺,我何嘗不知道現在入宮說這事,是給父皇添堵,但我不能不去……王爺…我妹妹沒了……”
“你妹妹沒了?!”庚訟驚了下,“她不是前年嫁去了金陵,怎麼好端端的沒了呢?”
任王妃眼中的淚再也忍不住,斷斷續續的将自己剛知道的事說了出來。
成王妃任氏母家也是武将,乃從三品的歸德将軍,隻不過戰功比不得趙家。到了這一輩兒,就隻得了兩個女兒,如珠如寶的養大。
容帝将任家嫡長女指給庚訟,也是為了進一步收攏兵權。
庚訟與任氏成婚後,兩人也是琴瑟和鳴的恩愛夫妻。對于自家王妃的妹妹,他自然也是有印象的,驟然聽到離世的消息,想起最近早朝之上趙景舒陳述的卷宗,心中也有些打鼓。
“家中派人來傳話,說是金陵那邊派人過來了,說我妹妹病逝了。可這怎麼可能呢!”成王妃眼淚止不住的流,“我妹妹自幼身體就很好,前年出嫁時還好好的,不過兩年時間,人就能病逝?我不信這套說辭,細問之下才知曉其中緣由……”
成王妃的妹妹嫁的是金陵知府的嫡次子。
當初議定這門親事時,成王妃有些不滿,覺得對方門楣低了些,但是任将軍卻說妹妹的性子,低嫁會好過些。成王妃便也不多糾結了,想着有自己這個做王妃的嫡姐在,這金陵知府隻要不是個頭昏的,都不會難為自家妹妹。
卻沒想到,金陵知府是不敢,但他那好兒子卻是個混不吝的!
成王妃也是再三盤問下,才得知那金陵二公子早在成親前就有一個相好,隻是對方出身不好,知府一家看不上,正巧自家相看上了他們家,于是便将那女子隐去,與任家做了姻親。
若這事就這般過去了,便也沒什麼。誰曾想那知府夫人拗不過兒子的央求,居然将那女子接進府中,還過了明面塞給兒子做了妾。
後面的事不用說,成王妃也大概猜到了,與她們聽說過得那些後宅之事相差不大。
妹妹性子剛烈,如何忍受的了這些?但若說她因此就一病不起,甚至病逝,這便更不可能!
“他們怎敢?”庚訟不敢置信道。
成王妃冷笑一聲,道:“不過是因為遠離芸京,覺得天高皇帝遠,外加出嫁女子除了被休棄,在不可能離開夫家,才這麼膽大妄為罷了!”
成王妃說着,眼淚又要出來了。她何嘗不知道,這兩年都不曾聽到這方面的消息,不過是妹妹怕她擔心,所以故意不說。
“這事嶽父如何打算的?”庚訟這時才恍然覺得,趙景舒提出修改律法一事,起因可能真的是因為趙嘉檸,但如今這般堅持,想來是從那些卷宗中看到了百姓疾苦。
他們這些權貴人家尚且還會遇到這種事,那麼尋常百姓呢?隻怕會更加過分!
成王妃眼中迸出的恨意,沉聲道:“父親已經遞了告假折子,親自前往金陵。我已經讓人傳話給父親,讓他驗屍…哪怕是已經下葬了…我也要驗屍!我要看看,我的妹妹,是不是真的病逝!”
說完這些的成王妃覺得重口的憋悶少了些,她看向若有所思的庚訟,眼中多了歉意道:“王爺,我想接我妹妹回家。”
庚訟回過神,點頭道:“我送你去。”
成王妃驚訝了下,來不及說什麼,就跟着庚訟往外走去。
勤政殿内,王喜小心看了下容帝的神情,見對方有些出神,輕聲提醒道:“陛下…”
“恩…你繼續說,宮外怎麼回事。”
王喜看了眼跪在下方的林以安,心中為他祈禱,但半點沒有藏私道:“趙家姑娘進宮時,被圍在宮外的百姓攔了,似乎還發生了些沖突,最後是齊王殿下和侍衛一起護着,才平安入宮的。隻不過……”
“有話直說。你剛剛才訓過那些小的,到自己這裡就不一樣了?”
“陛下教訓的是。”王喜連忙告罪,接着說道,“聽底下的人傳報,趙家姑娘受了傷,傷在胸口,還留着血呢!那衣襟上都被染紅了一大片……”
趙嘉檸不可能是在宮門口受的傷,但卻在宮門口跟百姓糾纏時被發現了受傷,那些傷從哪帶來的,就不言而喻了。
容帝氣的直接抓起手邊的茶盞朝林以安扔去,怒斥道:“混賬!你真是執迷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