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嘉檸與林以安叩首謝恩，趙家緊随其後。雙方心中的那塊石頭終于落了地。

容帝将面前的折子扔到林以安面前道：“林以安，朕封你為巡撫，微服出行去嶺西及其周邊，不論富貴平民，嚴查他們是否有毆打、買賣妻女，如這奏折中記錄的那些。你要詳細記錄，然後如實禀告給趙景舒，以便他們編纂律法。”

接着容帝又點了四五個人，安排他們去不同的地方深查，那份奏折也被安排抄了幾份，分别發給本次的巡撫。

“讓他們即刻動身，不準耽擱。朕要在明年年底之前看到律法草案。”

說是明年年底，其實距離過年也沒有幾天了。容帝也就給了一年時間暗訪民間、編纂草案。時間不可謂不緊。

趙景舒這時上前一步，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本奏折，道：“臣有本請奏。關于和離律法，臣已經編纂了篇草案，請陛下過目。”

容帝愣了下，擡手示意王喜呈上來，大緻翻閱了一遍後，容帝眼底浮現出滿意之色。

“把這個草案抄錄一遍，讓他們先按照這個實行。出巡這件事再等等，等到金陵那邊傳消息回來。”

得，容帝這是真準備拿金陵開刀了。

吩咐完這些，容帝看向趙景舒道：“趙景舒，你倒是有把握，就這麼确定朕會準了這件事。”

“啟禀陛下，臣沒把握，但臣覺得您不會坐視不理，所以便先根據大理寺和刑部的案卷編纂了草案以備用。”

容帝輕笑一聲，看向一旁的趙嘉檸，問道：“你也這麼覺得？”

“啟禀陛下，臣女也這麼覺得。”趙嘉檸努力穩住搖搖欲墜的身子，道，“臣女知曉陛下心中有黎明百姓。哪怕在臣女和離一事上有所猶豫，也是因為另有考量。”

“哼！你倒是清楚。既然清楚，卻還要鬧至如此地步？”容帝銳利的視線投在趙嘉檸身上，似要将她看穿。

“臣女清楚。正因為清楚，所以才沒有一開始便想和離，也在配合陛下的調解，想與林侯好好相處…但事與願違……”

事與願違啊……

容帝心中咀嚼着這幾個字，卻也不得不承認，趙嘉檸說的都在理。

他是想從中調和的，不然直接一道暗旨将人賜死，然後就像那些卷宗中說的那樣，讓順甯侯府對外稱是病逝，又有誰能說些什麼呢？

隻是那樣做了的話，事情就會朝他期望的方向發展嗎？

顯然不會，更有可能的是，會真的将他和趙家弄的君臣離心罷了。

王喜輕聲提醒道：“皇上，太醫和醫女到了。”

“恩。”容帝應了聲，對趙嘉檸說道：“嘉檸，你先去側殿讓太醫給你看看吧。年紀輕輕，莫要留下病根。”

“是。”趙嘉檸行禮欲退下。

一旁的顔芷蘭和溫如也行禮道：“臣婦也不打擾陛下了。”

“恩，都去側殿休息休息吧。皇後和沈老太君也去吧。”容帝這次的意思就更明顯了，這是跟朝臣有事要說了。

一衆女眷退下，移步側殿，正好碰上準備離開的孫夫人。

雙方正好撞上，都愣了一瞬。然後孫夫人才對皇後和成王妃行禮問安

皇後：“平身。孫夫人這是準備回去了嗎？”

孫夫人微微垂着頭道：“回皇後娘娘，是的。皇上已經下旨，臣婦便不在這裡添亂了。”

“孫夫人高義。”皇後點點頭，“雪天路滑，孫夫人路上小心。”

“謝皇後娘娘挂念。”

皇後微微颔首，又對沈家女眷道：“沈老太君，咱們先進去吧。”

“皇後娘娘，老婆子我一把年紀，折騰這麼一回，有些受不住了。就不陪皇後娘娘說話了，先回去了。改日在進宮陪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說話。”

皇後點頭允了，囑咐沈家小輩兒照顧好沈老太君，就在成王妃的陪伴下先一步進了側殿，留下殿外一衆人面面相觑，雙方臉上都有些尴尬。

“沒想到，孫夫人會過來……”趙嘉檸先開了口，語氣中是一種複雜情緒。

孫夫人扯了扯嘴角，道：“我也不過是想為我女兒留條後路。”

沈老太君點頭道：“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你這步走的沒錯。”

孫夫人對沈老太君福了福身，便不再多言，緩緩離去。

沈老太君也跟趙家幾人告辭，在兒媳和孫媳的攙扶下，離開了皇宮。

趙嘉檸看着孫夫人漸行漸遠的身影，微微出神，還是顔芷蘭出聲喚回了她的思緒。

“想什麼呢？”

“其實孫梓婷也不是一點都沒繼承孫夫人的智慧。她也沒孫夫人想的，那麼蠢。”趙嘉檸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