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被按在地上,還不斷掙紮的張氏,眼神平靜。但就是這種平靜無波的眼神,讓張氏生生打了個寒戰,僵在原地不動了。
“是啊…怎麼死了呢?”張氏喃喃道,“得找天玄道長問清楚…對!你們去找那個道長!”
“捕快去你說的地方查了,早已人去樓空了。”趙景舒翻出一卷案宗,“甚至探訪了周邊的人之後,那道觀也是臨時被租出去改建出來的。甚至就連道觀中的人,都是臨時雇傭的。在你們将任家二小姐釘入棺材的當晚,那裡的人就散了。”
“不…不可能…不會的…不會的!”張氏向趙景舒撲去,人在将将夠到桌邊時,被衙役抓住。
她扒着桌沿,隻一雙眼睛露在桌面之上,瞪大的雙眼中滿是不相信與驚恐,低聲道:“你騙我的是不是?那道長我打聽過的,都說很靈的……他說隻要老二媳婦喝下他特質的符水,然後裝入棺材,埋入地下七日,就能改寫命格的……怎麼會呢?他說那符水能保證老二媳婦性命無礙的……”
房間内旁聽的三人聽到這裡,也都頗感無語。這張氏好歹做了快二十年的官夫人,怎麼還會被這種江湖把戲騙了呢?
“這中間肯定發生了什麼,不然不可能讓她這麼深信不疑。”庚诏小聲道。
“她最關心子嗣…”趙嘉檸沉思着,“那想必…一定是子嗣上出了問題。”
兩人看向庚訟,想從他那裡知道些情況。
“我也是聽雪娘提過一嘴……”庚訟被盯的有些不自在道,“似乎是年中時,嫡出的那個大公子,他夫人小産了。”
趙嘉檸跟庚诏交換了個了然的表情,而正巧外面的趙景舒也問到了這個。
“你之前說,因為你大兒子的妻子李氏小産,因此你才信了那道長。”趙景舒又拿出一卷案宗道,“但這些時日審訊後,一個叫連碧的丫鬟招供,是她在李氏的安胎藥中放了紅花。”
“不可能!”張氏大聲反駁道,“我有請過大夫!大夫說查不出原因的……”
“根據那丫鬟的招供,另一個小厮也招了。那大夫并不是城中醫館的大夫,而是劉明達安排他去一個小門臉找來的。同樣的,捕快找到地方時,也早就沒人了。”
張氏癱坐在地上,雙手無意識擺動着,口中呢喃着:“不會的。”
趙景舒看着大受打擊的婦人,眼中沒有一絲波瀾,緩緩說出最後一個讓她崩潰的消息:“根據仵作查驗,任二小姐死時,已有近兩個月的身孕了。”
房間内的庚诏第一時間按住庚訟的手,趙嘉檸則是馬上将那些茶具移走。兩人生怕庚訟弄出些動靜,打亂了外面的審訊。
庚訟也沒顧得上兩人的行為。他隻覺得自己腦袋嗡嗡的,裡面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絕不能讓自家王妃知道這件事。
過了片刻,庚訟才回過神,示意庚诏松手道:“這件事……”
“絕不讓二嫂知道!”庚诏小聲且堅定道。
庚訟又看向趙嘉檸,就見她端着茶具站在一旁保證道:“守口如瓶!”
房間内緊張的氛圍慢慢消散。
趙嘉檸将茶具放回桌上,小聲道:“看樣子,這劉家早就被算計上了。但我想不通,到底是誰對劉家有這麼深的仇怨……”
“那位庶長子不是還沒找到嗎?”庚訟淡然道,“那大夫是庶長子安排的,想必道長這事,那位庶長子也插手了。”
庚诏咋舌道:“不是,他圖什麼?據說那劉知府對他十分疼愛,說他是嫡長子都不為過啊……”
“但他終究不是……而且剛剛聽下來,他生母的死,恐怕内裡也大有文章。”庚訟比了個手勢,示意兩人噤聲,靜靜聽着外面的審訊。
張氏被這一連串的真相震驚的久久不能回神,癱坐在地上,有些神叨的不知在說着什麼。
良久,她似乎才接受了事實,嗤嗤笑了起來,然後變成放聲大笑。
“劉文耀!你掏心掏肺對他,以為當年的事已經掩蓋了過去,結果呢?你精心培養的兒子,直接送你劉家滿門去死!!”她聲音慢慢低了下去,道,“我早就告訴過你,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你看?報應到了吧……你殺了他娘,他便屠你滿門……”
趙景舒微微皺着眉:“張氏,此話何意?”
“大人!大人!”張氏撲到桌邊,“我有重要情報,隻求大人念在我招供的内容,跟陛下求求情,饒我兩個兒子一命!”
“你先說說看。”趙景舒示意了旁邊的文書一眼,同時揮退了兩名上前抓人的衙役。
“那劉明達,是個南延雜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