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嘉檸看向自己的父親,張了張嘴,最終笑了出來,道:“我明白了。”
子時已過,趙晉鵬讓兒女們都回去休息了,自己卻仍坐在廳中沒有動,直到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口,他好像才回過神來。
“你一個人在這裡坐着幹什麼呢?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家多了一座雕像。”趙夫人略帶埋怨的聲音響起,但手中抱着的披風卻出賣了她的内心。
趙晉鵬嘴角帶了些笑,緩聲道:“讓你擔心了。”
趙夫人将披風給趙晉鵬裹好,輕聲道:“回去休息吧。路還是要走的,想的再多,該發生的時候,還是會發生的。”
“是呀…還是夫人通透啊!”趙晉鵬起身,牽住自家夫人的手,道,“等此間事了,我就辭官,帶你四處逛逛。”
“你還想辭官?不怕陛下真生氣啊!”趙夫人嘴上拒絕着,卻笑的開心道,“而且都一把年紀了,哪裡走的動?”
“到時候都不需要我了,陛下肯定準的。你走不動沒關系,我背着你。你想去哪裡,我就背着你去。我好歹是個武将,豈會背不動自家夫人?”
夫妻倆說笑着回了院子,為甯靜寒冷的雪夜增添了一抹溫暖。
趙嘉檸在春桃和琥珀的陪伴下,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院子裡那棵石榴樹上落滿了白雪,為光秃秃的枝桠做了點綴。
趙嘉檸駐足許久,看着那棵石榴樹,突然問道:“你們還記得,我是什麼時候開始繡石榴的嗎?”
“好像是…小姐六歲那年?”琥珀有些遲疑道,“我記得,那年皇上賞了将軍好多東西,其中就有一筐石榴。小姐當時喜歡的不得了,然後就找府中的繡娘去學石榴花樣了。”
“是啊……”趙嘉檸收回目光,往房間内走去,“已經過了這麼久了…久到,我都快忘了當初剛見到那石榴時,是什麼心情了……”
久到,我已經快忘了,最初的自己,是什麼樣子了。
就在快要踏入房間的那一刻,趙嘉檸重重呼出口氣,展顔一笑,讓一旁的琥珀有一瞬間的晃神。
兩人服侍趙嘉檸睡下後,春桃才湊到琥珀身邊,低聲道:“琥珀姐姐,我怎麼覺得小姐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不是不一樣。”琥珀慢慢将燈都熄掉,道,“小姐本來就是這樣的,隻不過之前經曆了太多事,心情有些壓抑罷了。如今事情都過去了,心情自然也好了。好了,你快去休息吧。”
今晚是琥珀守夜,她跟春桃說完這些,就将人趕回去歇息了。自己則是進了内間,在一旁的小榻上坐下,看着床帳中已經睡着的趙嘉檸,不知在想些什麼。
積雪消融,綠意悄然探頭。一晃,趙嘉檸已經‘休養’快兩個月了。此刻她看着屋子裡的兩個人,頗有些無奈。
“你們兩個,都來我這裡做什麼?我還在養病呢……”趙嘉檸歪在軟榻上,看着坐在軟椅中的兩人。
“你也養的差不多了吧?我看你面色紅潤了不少,應該可以出門了吧!”安樂湊到趙嘉檸身邊,“你不知道,我都快悶死了!”
“她在鬼門關走了一圈,然後又頂着外傷,在勤政殿外跪了半天!這才幾天?你就指望她好起來?你怎麼不給她施個法啊?”庚诏在一旁毫不留情的拆台。
“就你有嘴!”
“你這是對兄長說話的态度嗎?”
“誰家哥哥天天拆妹妹的台?”
“我那是陳述事實!”
兩個人當即吵了起來。
“别吵别吵。”趙嘉檸夾在兩人中間,勸完庚诏勸安樂,“又不是什麼大事……”
眼見兩人有愈吵愈烈的趨勢,趙嘉檸隻感覺腦袋嗡嗡的,忍不住大聲道:“都不許吵了!再吵給我出去吵!”
房間内瞬間安靜下來。
安樂憋着嘴往趙嘉檸身邊湊了湊,委屈道:“是六哥先挑的事……”
“你颠倒黑白是不是?!”庚诏咬牙小聲抗議。
但兩人終歸沒有在繼續吵下去了,而是相互嫌棄的看了一眼,便都别開了眼睛。
趙嘉檸揉着太陽穴,歎道:“我現在還好不了,你在忍忍吧……”
“那你什麼時候能好啊?”安樂趕緊問道。
“至少在等一個月吧……畢竟庚诏說的有理,我可是鬼門關走過一圈的。”趙嘉檸看向安樂,安慰道,“你要實在無聊,跟庚诏去鋪子裡玩玩。”
“不行!”還不等安樂回答,庚诏就跟炸了毛的貓一樣,拒絕道,“她那是去鋪子裡玩嗎?她那是去打劫!辛朝内最過分的匪寇,都比她好上三分!”
“你什麼意思!”安樂抗議道,“你以為我願意去嗎?就那幾樣東西,能比得上宮裡的嗎?”
“你看看!一邊拿還一邊嫌棄!劫匪搶了我鋪子,還得誇一句好東西不少。到她這裡,就是嫌棄這嫌棄那,還從不手軟!”
安樂被庚诏說的小臉漲紅,但硬是一句話都反駁不了,最後氣的不在理庚诏,對趙嘉檸道:“你在養一個月也好!到時候禦花園的花都開了,我正好開個賞花宴,順道慶祝你康複!讓那些背後嚼舌根的人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