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短暫的沉默下來,兩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庚诏,等待他的回答。
庚诏正襟危坐,頂着兩個人的目光,隻覺得嗓子發緊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一個纨绔閑散的王爺。除了那些店鋪,和被文人墨客看不起的黃白之物,我啥本事都沒有啊……”
“你……嘶!!!”李星瀾剛要開口反駁,就感到小腿一陣劇痛,不用想都知道,是庚诏踹的他。
趙嘉檸看了看兩人,突然道:“之前我聽到成王這些日子一直抓你,還感覺奇怪。如今看你的反應,倒是覺得,可能是我先入為主了。也許,我們齊王殿下,不像他所表現出的那樣。”
李星瀾一臉無辜的看着庚诏,表示自己可什麼都沒說。
庚诏看了看趙嘉檸,垂下頭,心中有些亂。
其實如今朝堂局勢不好,因為父皇遲遲不立太子,大臣們都心思各異。參與朝政的幾名皇子,都有不同的支持者,在朝中形成了幾方勢力。
如今他父皇态度松動,明顯已經偏向于二皇子庚訟。若是他此時突然表現的上進,那他父皇立儲的心,可能又要開始動搖了。
趙嘉檸也大概意識到庚诏為何猶豫了,她張了張口,卻又不知如何能破這個局面,隻得又閉了嘴。
李星瀾揉着小腿,開口道:“我看趙小姐也不是說讓你上進,估計就是想得到一些朝堂之上的消息。要知道,她身為女子,對于朝堂之事,哪有你容易得到。”
庚诏聞言奇怪道:“你為何要知道朝堂之事?平西侯和趙寺卿都在朝為官,若是朝中有變動,他們必會察覺。”
趙嘉檸微微咬唇,眼中劃過幾分猶豫之色,最後還是将自己上一世的經曆半真半假的說了出來。隻不過,她借口上次中毒夢到了。
“我知曉夢境當不得真,但那夢實在太過真實。而今又發現南延在我朝境内的端倪,實在讓我無法安心。要知道,南延一直視我們趙家為眼中釘,肉中刺……如今我二哥還守在邊境,而他們又在辛朝内布下天網……這般舉動,豈會放過我趙家?”
趙嘉檸的話讓庚诏和李星瀾都面色微變,這是他們之前沒有想到的。
兩人來不及想更多,就聽趙嘉檸繼續說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父兄雖在朝堂之上,但很多時候當局者迷。且如今朝中,趙家文臣武将皆在要位,非我自大,恐怕朝中不少大人都要忌憚我們幾分。這種情況下,哪怕皇上信任,也難免有人在這上面做文章……時間一長,哪怕假的,都會被說成真的了。”
趙嘉檸這番話說的很隐晦,但在場兩人都不是傻子,明顯聽出了她的畫外音。
若朝廷之中真的有南延人安排的棋子,見到趙家如今的權勢,恐怕很可能會在趙家功績上做文章。
畢竟曆朝曆代,多少武将都是死在了功高震主之上。
這其中可能有真的因為功績,而生了野心的。但有不少忠心的武将,都是因為帝王的猜忌與忌憚,而送了性命的。
莫說南延這跟趙家可以說是世仇的人,就是他們,若作為趙家的政敵,恐怕也會從此入手。
即使皇上現在對趙家很是信任,但若長時間有人在皇帝身邊旁敲側擊,那麼再多的信任,最後也會被蠶食殆盡。
這個時候,若在參一本趙家通敵賣國,同時呈上一些‘證物’的話……趙家恐怕就要萬劫不複了。
“我知你不喜朝堂紛争,也不是想勸你上進争權。”趙嘉檸怕庚诏誤會,又道,“隻是你獲得消息終歸比我要方便且自然…我隻希望,你若知道了什麼,可以告訴我一聲。趙家不會參與立儲,但若能好好活下去,誰會想成為犧牲品?犧牲在戰場上也就罷了,至少是保家衛國。若是死在朝堂紛争之中,那就真的太冤了……”
庚诏呆愣的坐在那裡,還是李星瀾偷偷在桌下踹了他一腳,他才回過神來,看向趙嘉檸,道:“二哥最近,跟我分析了下後宮和前朝的關系……”
前朝後宮,自古以來都是難以拆開的。而其中複雜程度,就相當于另一個朝堂。
什麼時候選秀,留了多少秀女,秀女來自誰家,最後有幾個留在了宮中,封了什麼位份。又有誰配給了皇子、親王,是什麼身份。這些都是朝臣會留意的。
甚至早些年,家中若有适齡女子的,也會趕在選秀的時候,将人送進去,賭一賭運氣。
萬一能留在宮中得了寵愛,日後在誕下一兒半女,那就是全家雞犬升天了。
這些事,京中官員基本都能有個底。但趙家是後回來的,後宮之中又沒人,便也從沒關注過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