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彈劾趙家的折子便雪花一樣飛入宮中,甚至不少大臣直接當朝上奏,要求容帝召回邊境的趙晉鵬,将趙家下獄。
容帝面色陰沉的看着下面異常激憤的幾位大臣,沉聲道:“諸位是從哪裡聽到的消息?”
那幾位憤慨發言的大人聞言一靜,然後有些支支吾吾的說道:“陛下,民間已經傳開了。”
“民間傳開了?”容帝輕笑一聲,“穆廉。”
“臣在。”
“即刻去查。”容帝神色陰沉道,“仔細的查。朕要看看,到底是從哪裡流傳出來的。”
“臣遵旨。”穆廉躬身行禮,随即便離開大殿。
剛剛激情發言的幾位大人此時再看,哪裡還有剛剛志得意滿的從容?一個個臉色發白。
早朝不歡而散,也讓衆人明白,若是沒有切實證據,很難讓容帝相信。
但哪怕容帝現在還相信趙家,趙景舒也将與嶺西有關的一系列案子,全部移交給了刑部。
周尚書頻繁擦着額頭上的汗,道:“趙大人,此事還沒有定論,而且陛下也沒有旨意……”
“周大人。”趙景舒打斷了周尚書的話,勸道,“陛下還沒有下旨,是陛下仁慈,但我不能因此自以為是。此事如今涉及了我趙家,我理應避嫌。您放心,大理寺少卿會前來幫您。”
周尚書明白,趙景舒說的都在理,但還是不免歎了口氣道:“我相信平西侯的為人,絕不會幹出這等事,你們身為他的孩子,定然也是正直的。”
周尚書示意人接過那些卷宗,有小聲道:“現在之所以還能壓住,是因為沒有證據。你們可要守好侯府,不要讓有心之人鑽了空子。不然到時候,真的渾身是嘴都說不清了。”
“謝大人提醒,景舒明白。”趙景舒躬身一禮,便離開了。
此後數日,這件事愈演愈烈,民間大街小巷都在傳這事,但奈何什麼證據都拿不出,空口無憑的,不能真的把人召回來下獄,那嶺西戰場該怎麼辦?
至少趙晉鵬去了嶺西,真的将戰場形勢穩住了,阻止了南延和伊國的前進。
所以,縱然那個副将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但隻有他一人活下來,缺少旁人的佐證,便也不能全信。
至于那個王泰,也是空口白牙的,問他要一些證據,卻是一點都交不出來。
這件事的影響太大,恐涉及國本,容帝便要派一名皇子督查。
這個差事雖說不好辦,但其中的利益卻是很大。消息一放出,已經參政的幾位皇子便有些躍躍欲試。
隻是讓人沒想到的是,平時最受重視的二皇子和最愛出風頭的三皇子,這次卻是沒有半分表示。
最後是四皇子庚評得了這份差事。
庚評坐在容妃的宮殿内,自早朝之後就皺起的眉頭,遲遲沒有松開過。
“想什麼呢?眉頭不展的。”容妃将小廚房做的糕點往庚評手邊退了退,“快吃些,都是你喜歡吃的。”
庚評淡淡掃了眼手邊的糕點,遲疑一瞬,還是拿起了一塊。吃完後,這才說道:“父皇交給我一件差事。”
“什麼差事?”容妃見兒子吃了糕點,笑盈盈的問道。
“督查大理寺和刑部有關平西侯一家謀逆的事。”
容妃愣了愣,臉上顯現些驚訝的神情,但在聽到庚評後面的話,就恢複了正常,甚至還出現了一絲欣慰。
“說來也是我自己争取的……”
“既然你父皇交給你了,你就好好辦。先生他肯定都為你安排好了。”
容妃說完話,發現兒子并沒有接話,疑惑的看向自己兒子,就見庚評眼眸沉沉的看着自己,看的自己有些心悸。
“母妃。”庚評開口道,“您怎麼知道先生的?”
容妃這才發覺,自己竟然說漏嘴了。
她勾唇輕笑,道:“上次你的正妃帶着黃家那丫頭進宮請安時,我聽黃家小丫頭說的。”
“是嗎?”庚評語氣不明的說道,但也不在問這件事。
容妃不知道庚評信沒信,隻感覺胸膛中的心髒跳個不停,讓她沒由來的有一絲慌亂,總感覺自己面前的兒子,已經看不透了。
庚評走後,容妃身邊的大宮女上前扶着容妃往内殿走,低聲道:“娘娘剛剛失言了。”
“我也是一時得意了……”容妃揉着額角,“想辦法給宮外傳音,告訴公子這件事。”
“奴婢知道。娘娘也放寬些心,趙家馬上就要倒了,一點失誤不礙事。”
容妃點點頭,坐在妝鏡前,看着鏡中那張即使保養的不錯,但仍舊顯出些歲月痕迹的臉,眼神有些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