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皆靜,趙夫人所說的事,在場很少人知道,就連容帝都不是那麼清楚。
他知道在他登基前,辛朝動蕩過一陣子,民間苛捐雜稅,怨聲載道,卻不知邊境竟然那樣艱難。
雖然在他登基後,便直接下令減免稅收,但對于趙家在邊境的事,他确實從未聽聞過。
但他知道,趙晉鵬等人,确實在趙老将軍和老婦人去世後,沒有守孝,直接披挂上陣,守住了嶺西邊境,為他登基後平定朝堂争取了時間。
思及此,容帝感歎道:“趙老将軍,當真忠義無雙!”
見容帝有動搖之意,孟大人顧不得其他,連忙道:“陛下,這些都是舊事。人死如燈滅,趙老将軍忠心為國,到了趙晉鵬這裡,誰知道又是什麼樣子?況且他們确實抗旨在先,若陛下輕輕揭過,日後臣子争相效仿,又該如何?請陛下秉公執法!”
今日之後,他勢必會引起容帝懷疑,必須在此刻将趙家的罪定下來,讓嶺西那邊再無掣肘之人。
“孟大人,我趙家自七年前宜城之戰後,人丁凋零。全族除了我家尚有青壯年可以上戰場,其他不是傷殘就是婦孺。況且如今陛下正值壯年,處事英明,民心穩定…這種情況下,你說我趙家想要造反…哈哈!”趙嘉檸笑出聲,“我趙家在你眼中,是有多蠢?”
突然被誇了一下的容帝,臉上的神情松了松,顯然很是滿意受用。
孟大人臉色漲紅,顯然無法反駁這點,于是他道:“且不說造反是否真有此事,但你們抗旨不尊,這是既定事實,按律當斬!”
話音落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同時傳來的還有季承允的聲音。
“皇上,手下留情!臣有要事禀報!”季承允勒馬停住,下馬的同時,将馬背上的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人提下來。
“皇上。”季承允将人扔在地上,跪地行禮道,“臣今日在趙夫人帶人離開後,呆在平西侯府書房的密室中,果然守株待兔到了此人!”
“怎麼回事?”容帝擰着眉,看了眼被堵着嘴,五花大綁躺在地上的人,看向季承允道。
“皇上,季大人與平西侯府關系親近,安能知道他不是故意找了個人,來為平西侯府開脫?”
季承允隻是看了眼孟大人,并未搭理他,而是直接回答容帝的話。
“皇上先後兩次派人搜府,都未找出切實證據。趙縣主便猜測,定是南延安排在府中的細作沒能找到下手的機會。于是派人傳話給下官和齊王,請我們過府一叙……”
孟大人在聽到這裡是,臉色青白交加。他能說季承允跟趙家,甚至趙嘉檸關系親近,但他不能說齊王。
哪怕芸京上下都知道齊王庚诏轉了性,不在跟趙嘉檸針鋒相對,甚至處處偏袒她,但這也不能在這種情況下,搬到明面上來說。哪怕他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了,但也不能這麼明目張膽的找死。
就在這時,又一陣馬蹄聲傳來,還伴随着車輪滾滾的聲音。
衆人看去,就連庚诏那富麗堂皇的馬車出現在衆人面前。
庚诏從馬車上下來,看見宮門口的人,笑道:“呦!怎麼都在大門口?大冷天的,也不嫌凍得慌!”
“咳!”容帝重重咳嗽了一聲,提醒他那沒正形的兒子。
庚诏也沒收斂,反而笑容更甚,道:“父皇也在啊!怎麼就在宮門口呆着?不如去兒臣的鋪子逛逛?最好在提個字!”
容帝實在忍不住了,開口訓斥,但語氣也不是那麼強硬,“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
“事情還沒解決?”庚诏有些驚訝的看向季承允,“表弟,你還沒跟父皇說嗎?”
“說了,但是這位大人說,這人是我随意找來為平西侯府脫罪的。”季承允看向孟大人。
“這人是在平西侯府被抓的,抓他是因為他進了書房密室。我們也确認過,他确實是平西侯府的仆役。當然,若是這位大人還是不信,不去就讓他自己說說吧。”庚诏示意季承允拿出那人堵嘴的破布。
季承允會意,将那破布拿出來後,那人就着急忙慌的說道:“小姐,奴才沒能完成您的囑托,奴才該死!”
跪在前面的趙家人集體無語,就連容帝和在場的朝臣都沒眼看。不知道這人為何這麼顯眼,這樣還想着栽贓到趙家頭上。
庚诏則是聽笑了,問道:“你的意思是,你是奉你家小姐的命令,把那一沓信件放進書房密室?然後你家小姐又請我跟承允進府坐鎮,就為了讓我們發現你,從而發現那些‘造反’信件?”
這話說完,趴在地上那人都接不下去話了,那個‘是’卡在嘴邊,是真的說不出來。
“把那些信拿來給朕看看。”容帝開口道。
季承允連忙從懷中掏出掏出一沓信件,雙手捧上,由王喜接過,呈給容帝。
内容大概就是彙報些事情,跟那幾個細作的信件能夠對應上一部分,還有一部分是有關邊境的,包括邊境布置和趙景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