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歲檀開口,江王掃了一眼後道:“姑姑有心了。本王二人自來便是。”
張乳母道:“殿下金尊玉貴,哪能叫您親自動手。還是奴婢們來......”
江王卻擺了擺手:“退下吧。”
見狀,張乳母隻得緘口,與其餘女使一齊退了下去。
歲檀忙湊上前去,蹲下身去研究着如何去裝烤。卻有一雙手率先将爐架、火盆搭得穩穩當當。她便将肉串搭了上去,江王将袍服一撩,跽坐在蒲團上,伸手仔細烤了起來。
見狀,歲檀便候在一旁适時撒上些料粉。
炭火熏得周遭熱乎乎的,由水面上吹來的徐徐清風倒顯得不那麼清涼了。歲檀便要四處去尋扇子。
然身側隻有一憑幾、一竹塌、幾隻蒲團,上面均沒有團扇的蹤影。她将目光最終聚焦在江王系在腰間的一柄折扇。
江王注意到她的目光,将折扇解下遞給她。
她愉快收下,忙将一隻蒲團放在江王身側學着他的樣子坐下,而後撐開扇子替兩人扇了起來。
一時間,炙烤的香氣、江王身上的清香以及池中的淡淡荷香夾在一起,忽生出一種别樣的香味來。
她鬼使神差說了一聲“好香。”
江王低着眉,長睫似綠柳垂擺而下。一擡眼,似風拂柳枝,露出了水面的波光來。
他說:“快好了。”
其實歲檀也不知道她這聲“好香”說的到底是江王身上、池中荷香亦或是眼前滋滋冒油的肉香。
臨近日暮,歲檀在池邊柳樹下的塌上醒來,身上蓋了件薄袍。她揉了揉眼看向身側,隻見江王跽坐在一旁的蒲團上,手肘支在憑幾上閉着眸子。
歲檀心說這個姿勢睡着看着就很不舒服。
要不要叫醒他?
她扶着腰湊過去,有些猶豫。
江王卻醒了,似水般的眸子忽一睜開:“醒了?”
“嗯。”歲檀指了指他的膝蓋,“是不是很酸?”
江王卻将衣袍一理,穩穩當當地站起身來,動作文雅:“壇姑娘多慮了。本王無事。”
說完又道,“天色不早了,本王送你回去。”
歲檀沒拒絕,畢竟離得是有點遠,自己走回去慈幼局門都關了吧?她可不想倚在門外面喂蚊子。
第二日清晨,歲檀睡過一覺後覺着腰上已沒那麼痛,隻要不彎腰便感覺不出什麼痛處來。
于是一早她便又去了胭脂娘子的攤前。這回她未着男裝,着的是女裝。她今日本就不是為的賣東西,隻是想看看青杏如何了。
“好妹妹,昨日你被帶走了,我可是吓壞了。昨兒那幫官差沒怎麼着你吧?”
胭脂娘子一見到她,忙扶她去到自己的攤後。
歲檀道:“沒事兒。你與你夫君還好吧?”
胭脂娘子聞言,從攤下拿出個包袱過來,解開拿出一個小白罐子遞給她:
“哎呀他沒什麼事。昨兒我同他說清楚後,他心裡過意不去,催着我給你送些傷藥給你呢。好妹妹,你别跟你姐夫一般見識,成不?”
歲檀接下,道:“他沒欺負你就成。”
胭脂娘子道:“嗨,他不敢的。”
胭脂娘子說完,将昨日歲檀落在這兒的東西拿出來給了她,又塞了些銀錢給她。
等歲檀回到慈幼局時,小盆迎上來,道:“壇姐姐,方才沈阿兄來過,說是昨日來尋你的大寶來了。”
大寶來得倒是很早。
歲檀将胭脂娘子給的東西交給小盆,便去了隔壁的施藥局。
她甫一進門,便看到一名胖娃正抱着院中的一棵大樹不撒手。正是昨日的大寶。
沈隽聽見動靜,擱下筆迎了出來。
“小壇,你來了。”
大寶也聽見動靜,沖了過來,同昨日一般一把抱在歲檀腰上。正按在歲檀昨日磕着的地方,叫她秀眉不禁一蹙,下意識“嘶”了一聲,忙将手扶在腰上。
沈隽将大寶抱開,扶住她,問:“腰怎麼了?”
歲檀道:“許是夜裡睡的姿勢不對,醒來有些痛,明日興許就好了。沈阿兄不必介懷。”
沈隽聞之,眉目間卻流露出幾分疼惜的神色來,說了聲“你等一下”便折回藥堂去翻找着。須臾功夫拿了一小罐傷藥來。
歲檀接下,與先前青杏給的那罐一起收在了袖袋中。加上昨日江王給的,她估摸着自己這一輩子的傷藥是不用愁了。
她将手放在後腰上,緩緩蹲下同大寶說話。
“咱們去隔壁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