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昳?”他往回走了兩步,有些疑惑地開口喚了一聲。景昳遲緩地擡起頭看他,也朝他走了過來,隻是腳步有些不穩。光線光線
快走到他身前時,景昳身形忽然猛地一晃,傅硯詞下意識伸出手扶他,就這樣被他恰好撞進了懷裡。
景昳猛地撞到一片肌肉堅實的胸膛,本就不清醒的思緒更加混沌了。他揉了揉額頭,茫然地擡起眼睛:“傅硯詞,我頭好暈。”
路燈的光線亮如白晝,二人所處的那方寸之地照得分明。
此時,他那張本來瓷白的臉龐暈滿了绯色,從耳垂一路燒到脖頸,像沾染了朱砂的新雪。而那雙桃花眼裡更是盈滿了醉意,裡頭的水光随着眼睫顫動晃蕩着,似是輕輕眨一下就會淌出來。
……這是喝了多少酒。
“你喝醉了。”他輕聲說,收回了虛虛攬着他的手臂,“還能自己走路嗎?”
“我沒醉,才喝了多少……”景昳勉強站直了,繼續慢慢往前走,“當然可以自己走,你不用管我。”
結果還沒走兩步,他就腳下一歪,差點撞上路邊的垃圾桶。
“……”傅硯詞伸手拉住了他,冷聲道,“你拉着我走。”
景昳眼前陣陣發暈,仿佛閃着數不清的星星。在一片連成網的星礫中,他對上了傅硯詞沉黑色的眼。
“……哦,好。”他乖巧應了,攥緊了傅硯詞的手指,亦步亦趨地跟着他向前走。
深夜的校園萬籁俱寂,隻有兩人的腳步聲和樹叢間不斷響起的陣陣蟬鳴。傅硯詞努力忽略從手指一路傳進心底的異樣感覺,加快了腳步往宿舍樓走去。
平時宿舍樓晚上十點半會鎖門,但周末沒有門禁,他們順利回到了寝室。景昳一進去就坐在自己桌前發呆,等傅硯詞洗漱完出來,他還坐在那兒,愣愣地盯着面前的書桌,眼神渙散。
酒量這麼差嗎?傅硯詞皺了下眉,他還以為他們這種豪門世家應該從小就輾轉于各種酒會,千杯不醉才對。
他走進廚房倒了杯熱水,将玻璃杯放在了景昳桌上:“喝杯水醒醒酒吧,明天還要上課呢。”
景昳回了神,點了點頭,端起水喝完了。
傅硯詞微微挑了下眉。聽說有些人喝醉酒後會撒酒瘋,他倒是乖,不吵不鬧,還讓幹什麼就幹什麼。
他看着景昳有些淩亂的黑發,沒忍住手癢,伸出手将他那一撮翹起的壓了回去,還輕輕揉了一把。景昳擡起一雙貓兒眼,無辜地看着他,傅硯詞才收回手,啞聲道:“去洗漱吧。”
關了燈準備入睡後,傅硯詞才發現自己實在放心早了。
他每晚睡前都會給自己留二十分鐘,用來梳理這一天發生的事,然後調整後面的計劃。但在他試圖回憶今天時,不知為何腦海中竟反複閃回景昳的身影與面容。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過去的十幾年裡,除了母親,他未和任何人有過親密關系,活得像遊離世界之外的孤島。
但自從這個人擠進他的生活,一切都好像不太一樣了……
傅硯詞正恍惚着,就聽見床尾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他還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麼,就有一具溫熱柔軟的身軀擠進了他的被褥。
如果景昳這時候擡頭,就能看見一向面無表情的傅硯詞難得陡然失色的模樣。
但他隻是鑽進了面前人的懷裡,順勢伸手環住了對方的腰,最後心滿意足地将臉頰在他的胸膛上輕輕蹭了一下。
“你在幹什麼?”傅硯詞的語調失了冷靜,他抓住了景昳的手腕,從自己腰上挪開,頗有幾分咬牙切齒,“你不是說你沒醉嗎?”
景昳有些不滿,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玩偶熊突然變硬了這麼多,而且還不肯讓自己抱。
“别鬧了好嗎?我有點困了,我們一起睡覺吧。”他試圖和對方講道理,執意将手又圈了回去,“小白,你乖一點……”
話沒說完,他就打了個長長的哈欠,那長睫沾了淚意,撲扇了兩下,終于支撐不住慢慢合上了。
“……”傅硯詞看着懷中人恬靜的睡顔,磨了磨後槽牙,思考着要不要把這人直接扔出去。
他喚了兩聲,但景昳睡得實在太沉,還好這床夠大,兩個人睡綽綽有餘,傅硯詞将人從自己身上扯開,眼不見為淨地翻身朝向另一邊。
不會是裝醉吧?腦海裡轉着這個念頭,傅硯詞在困意中也慢慢陷入睡眠,月光流瀉在枕邊,映出他微紅的耳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