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芸松了口氣,不過很快又苦惱起來。
安諾剛剛被噩夢驚醒後,便毫不猶豫起床,不再睡下去。
她是清楚自己接下來沒發入睡才起來的嗎?
還有,她下意識開燈,似乎又因為自己,馬上就把燈關了,為了不影響自己的睡眠,她去了工作室。
安諾是怕黑嗎?還是說,她更習慣開着燈睡?
“牧牧?”
安諾不知道什麼時候轉過身,把站在門外偷看了半天的牧芸抓了個正着。
“你怎麼醒了?”
“啊……我,出來喝水。”牧芸撓了撓臉,“我可以進來嗎?”
“當然可以。”安諾點點頭。
由于沒想到牧芸半夜突然會醒,安諾下意識去要拿一條絲巾遮一遮自己的脖子,手腕再次被牧芸抓住。
“不用。”牧芸輕聲道,“都捂了一天了,讓皮膚休息一下、透透氣吧。”
“我說了,你在我面前不用遮掩任何地方。”
安諾看着眼前的人沉默了半響,最終點點頭,放下手裡的絲巾。
“謝謝你,牧牧。”
牧芸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把自己心裡的疑問問出來。
首先,兩人認識不久,就算現在睡同一個被窩,可嚴格來講是真的不熟,安諾不一定就願意跟自己訴說過去,畢竟這并不是什麼好事。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這種遭遇是落在牧芸自己身上,自己也不會跟一個不熟、認識幾天的人說這些過去。
其次安諾那麼在意遮擋身上的傷痕,肯定是這些痕迹吓退過不少人、或是被不少人問過、說過,并且給她帶來精神或是心理上傷害。
所以還是先别問了,至少不是現在問。
安諾工作室裡就有飲水機,她過去倒了杯溫水給牧芸。
“你怎麼突然起來修義肢了?”
牧芸找了個不擋住安諾工作的位置坐下。
“做了個夢,醒了睡不着,就出來找點事情做。”
“噩夢?”
“嗯,夢見高考,答題卡沒寫名。”
牧芸:……
她怎麼不太信呢……
不過這個夢也挺可怕的,剛高考完那段時間她也做過這種夢,非常理解這種感受。
“是不是我起來的時候吵醒你了?”
“沒有沒有!”是我一直沒睡,正在企圖盤你的事故前因後果,越盤越精神。
“而且我今天睡得有點多,現在一時半會也入睡不了。”牧芸趴在桌子上看着安諾,“讓我在你這呆一會兒吧。”
安諾自然是覺得沒問題。
“對了,睡不好的話我這裡有一副助眠的方子,是我爸開的,明天可以叫阿姨煮給你喝喝看。”牧芸說着,跑回房間拿自己的手機,順便拿了一件外套,出來把衣服披到安諾身上,“不是中藥,是一種助眠的茶水,不過有點兒苦,你能接受嗎?”
“還行,我不太怕苦味。”
“那可以喝喝看,”牧芸把那張材料單發給安諾,“我高考那會兒也老是睡得不好,我爸就煮這個茶給我喝,蠻有用的。”
“好,謝謝牧牧~”安諾保存好牧芸給自己的材料單。
工作室的大窗開着,外面卷進來一縷縷無比涼快的夜風,非常舒服,不開空調也不會覺得悶。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閑聊着,直到牧芸打了個哈欠,安諾才停下手裡的活,陪牧芸回房去睡。
“對了,你要不要開着燈睡?”臨睡前,牧芸問道,想了想,又補充,“有些人做了噩夢後更愛開着燈,你可以開的,影響不到我。”
“不用哦,我是關燈黨,開着我還睡不着。”安諾把機械臂拆下來,心想起床時開燈應該還是閃到牧芸了,“不用擔心,一個夢而已。”
牧芸抿了抿嘴,思考了片刻,最後鼓起勇氣道,“那、那你、你可以牽着我的手睡,當當然你也可以不牽,隻是牽着的話至少這樣你還做噩夢吓醒的話能知道我在隔壁,不用再覺得害怕了!……應該!”
說完這些,牧芸已經感到自己的臉燒起來了,還好安諾這會兒已經把床頭燈關掉,看不見她那熟透了的臉。
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安諾說話,牧芸正要捂臉自我譴責一下啊啊啊剛剛怎麼那麼虎中午才抱着人家睡現在又說這種話會不會很容易被人戳穿自己是女同啊!
她還不想現在被安諾知道自己是女同啊!安諾知道的話會不會惡心自己?會不會不接受、讨厭自己?會不會好像過去的“朋友”那樣……離開自己?
“……那、那個,姐,我——”
牧芸還沒把話說完,自己的右手就被安諾的手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