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聞嶼走出實驗室時，守在外面的方思羽眼淚都快流幹了。

鄭誠安慰方思羽良久後依然無果，歎了口氣走到燕聞嶼旁邊，低着頭問：“燕隊長，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燕聞嶼開口：“試驗疫苗效果的時候，為什麼突然對喪屍開槍。”

鄭誠伸手指了指坐在地上的方思羽，如實回答：“她讓我開槍的。”

燕聞嶼沉默地走到方思羽面前。

方思羽緩緩擡頭，一雙腫成核桃的眼睛無神地看着對方。

燕聞嶼問：“疫苗呢？”

方思羽重新把頭低下：“沒有疫苗。”

燕聞嶼蹲下身，閉了閉眼，問：“那你們花了這麼長時間，研究的到底是什麼？”

“燕隊長，你還不明白嗎？”方思羽道“席指揮官的屍體和老師都留在了裡面，你這麼聰明，不會不知道。”

燕聞嶼站直身體：“時霁的身體裡有喪屍病毒的天然抗體，這件事你知道嗎？”

方思羽震驚擡頭。

燕聞嶼：“你不知道。”

方思羽無措道：“怎麼可能，老師的身體裡面怎麼會有……”

燕聞嶼打斷道：“但是現在，他死了。”

方思羽身形一僵，所有的話瞬間堵在了喉間。

燕聞嶼深呼吸一口氣，拿出煙盒。他的手下意識伸進口袋，觸摸到了一陣冰涼的觸感。

燕聞嶼動作一頓。

右手離開口袋，手掌緩緩打開，一隻銀白色的打火機此刻正安靜地躺在他的掌心。

——“你如果覺得心煩，就抽根香煙吧。”

燕聞嶼把打火機放在手裡翻來覆去地查看，他拆開外機，最後在裡面找到了一張小小的芯片。

銀白色，和打火機一樣的顔色，在陽光下閃着光。

……

依靠着時霁藏在打火機裡留存下的數據，方思羽在第二年研發出了真正的病毒疫苗。

八方堡壘和北海基地已經合并，一切的過去随着時霁埋藏在了廢棄的實驗室裡。

有了疫苗，人類不會再感染喪屍病毒，結束末世最後的清掃活動不過是解決剩下來的異種和喪屍群。

燕聞嶼又一次在外勤任務中受傷，渾身浴血地回了基地。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燕聞嶼睜開眼首先看到的是守在病床邊的十九和鄭誠。

霍骁亓現在執掌着基地裡大大小小的瑣事，災難後重建的所有事宜像座大山一樣壓在他身上，幾乎讓他喘不過氣。

一看到燕聞嶼醒來，鄭誠的臉上浮現出驚喜的表情：“燕隊，你醒了。”

燕聞嶼：“我睡了多久？”

鄭誠：“快十天了，霍首席他們這幾天一有空就會來醫院看你，就連方博士都過來問了好幾次，你這次受的傷真的太嚴重了。”

燕聞嶼在鄭誠的幫助下坐起來，問：“她的實驗做得怎麼樣了？”

方思羽的團隊最近正在研究一種對付異種的微生物，鄭誠聽到燕聞嶼的問話後撓了撓頭：“聽說是挺順利的，但科研方面我也不懂。”

燕聞嶼無奈一笑，沒有再細問。

十九在這個時候插話進來：“基地裡有霍骁亓，鄭誠，章尋還有方博士那麼多人，每個人都在為結束末世努力，這世界上的所有擔子不是全部撂在你一個身上。”

燕聞嶼：“我知道。”

十九不解道：“那為什麼還要這麼拼命，醫生說你這次要是再晚來醫院幾分鐘就徹底沒命了。”

鄭誠連忙接話：“是啊燕隊，太危險了，下次絕對不能這樣了。”

十九：“你隻是接種了疫苗，又不是獲得了永生，做事為什麼這麼不計後果……”

燕聞嶼被他們倆個人念叨得頭大，打斷道：“好了，我知道了。”

鄭誠閉上嘴巴，十九輕輕“哼”了一聲。

燕聞嶼看着鬧别扭的十九，問：“最近清掃計劃統計上來的數據怎麼樣？”

一提到要緊事，十九的表情嚴肅起來，正色道：“清理的速度比上個月快了16%。”

燕聞嶼：“這個月接種疫苗的人多了，我們擁有了更多的戰力，這個數據還能再上漲。”

“嗯，”十九贊同地點頭，“根據計算，明年十月份，這個世界上就再也不會有喪屍和異種了。”

鄭誠感慨道：“末世終于要結束了……”

鄭誠和十九離開病房後，燕聞嶼躺回到病床上休息。

淩晨時分，失眠的他睜開了眼睛。

燕聞嶼脫下身上的病号服，換上自己的便服後悄悄離開了醫院。

八方堡壘之前給中央生命生物科學院研究員準備的實驗室，在席遠楓死亡那天被霍骁亓下令徹底封鎖。

燕聞嶼穿過警戒線，來到了實驗室外。

外面的世界一片欣欣向榮，這裡的土地卻徹底荒廢。

燕聞嶼背靠着實驗室大門，在落滿灰塵的台階上坐下。

現在是四點三十一分。

燕聞嶼靜靜地坐在門口發呆，過了幾十分鐘，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新日從地平線上升起，嶄新的陽光灑遍死氣沉沉的大地。

人類還在沉睡，但世界早已蘇醒。

燕聞嶼輕聲道：“107。”

沒有回應。

燕聞嶼又道：“時霁。”

依舊無人應答。

燕聞嶼微微上揚起唇角，看着天邊的太陽，自語道：

“你看，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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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裡，一衆人坐在位子上一言不發，氣氛凝滞。

坐在首位的年輕男人穿着黑西裝，内搭的白襯衫扣子解了三個，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他的桃花眼疲憊地耷拉着，有氣無力道：“那位新組長什麼時候到啊？”

坐在他對面的男人冷哼一聲，重重地放下手裡的茶杯，不屑道：“不過是個小小的組長，至于這麼興師動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