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烨喬大半輩子都指望着雲家能進入朝堂,成為真正的詩書人家,雲清海的作為可謂是踩在他的底線上。他一旦下定決心,行事便是又狠又快。兩天後,雲烨喬便派人來探望雲清河,交代了他對雲清海的處置結果。
一切如雲星回所願。
在雲家族譜裡,雲清海的名字已經從雲烨喬名下劃去,添在了雲烨然名下。就在今天,雲清海就會被關入祠堂反省十年。其他的,諸如如何安撫受害的人家,也說了一些,總不過是賠銀子賠田地回去。
還有一點,雲烨喬當場做主雲清海與李氏和離,并且交代清楚雲清海這一房的财産,雲敏雲盛兄弟一人四份,雲月書得一份當陪嫁,剩下的一份留給李氏。還挽留李氏繼續留在雲家大房,照顧兒女。
這倒是出乎雲星回的意料。她當時忽視了李氏這個漏洞,雲烨喬給補上了。姜還是老的辣。雲清海翻身的最後一點希望是徹底落空。
雲星回擱下筆,一卷波若心經抄完,等筆迹幹透,就送去廟裡供奉。昨日,蕭曜風就從雲家搬走,但留下了一個叫甲一的屬下,說是教導周華年武藝。
她答應了,安排人和周華年住在一起,雲曦的院子重新恢複平靜。
雲星回在審問周管事的時候得知,永興賭坊的東家和一幹得力管事都自盡身亡,當時雲星回第一個想法就是,雲烨喬可能就是因為這個才雷厲風行處置雲清海。
但東家的死亡,讓雲星回沒法去追問付賞金殺她父親的人是誰。周管事說,殺人這樣的大事都是由東家親自接待,不會外洩。
另一件事,雲星回更加郁悶。居然連周管事也不知是誰要納妾,隻知道是京城來的人。他們東家人脈廣,常宴請官員,給他們送美人财物孝敬,納妾的話是摻在下一次孝敬的單子裡傳過來的。
雲星回更摸不着頭腦,她就去過京城兩次,并沒有遇上什麼人。
好在追查的線索沒斷,雲星回得知靖安縣的師爺與賭坊有勾連的時候,登時就回想起許多蹊跷之事。上一世雲曦、木蘭兩人的死都與縣令衙門有關,還有一人,李叔,他遭遇劫匪的事也很蹊跷,事後官府壓根就不追究劫匪的來源和去處。
當時雲星回隻以為是孝敬的銀子不夠多,打擊劫匪兇險,衙門捕快們都不願意賣命盡責。
比起師爺,雲星回更加懷疑縣令。
雲星回記得,靖安縣的縣令姓荀,老家在南邊福州,在靖安縣任職不久,約莫有三四年?她對縣令夫人印象更深。
她聽母親說過,荀夫人是縣令的糟糠妻,早年陪着荀縣令一路科舉苦過來的。當官之後,荀縣令還很尊重荀夫人,隻納了一房妾,後院幹淨。
既有這般好的父母,那為什麼縣令公子被教養的纨绔跋扈?
而且,她父親是縣中的秀才,今後考舉人,甚至進士,這都會算入荀縣令的政績中。他有動機害雲清河嗎?
自從雲烨喬那邊遞話來,雲清河就開始備考秋闱。許是他多想,雲清河懷疑兇手是要阻止他科舉上進。無論如何,他隻有考上去,當官,才能将真兇繩之以法。
雲星回無比贊同雲清河的做法,輕易不會去打擾他。這次就去旁敲側擊一下,雲清河與縣令的關系如何。等有了明确證據再說。
當然,既和背後真兇有關,雲星回不會忘記蕭曜風這個助力。她當下寫了一封信,讓木蘭送給甲一。
縣令那邊的事剛起了個頭,這一日,木蘭突然跑着進來,“小姐,夫人和少爺回來了!”
雲星回高興地起身,“我這就過去正院。”走了兩步又問:“上次來信不是說外祖母身子好了些,讓母親多留些時日嘛?”
雲夫人和雲曦都寫了信來,說還要再待半個月再回家。周華躍還托雲曦幫忙寫了一封家信寄給周華年,喜的周華年加練一個時辰。這件事被木蘭當成趣話說給雲星回聽了。
木蘭搖搖頭,“奴婢也不知。”
“去看看就知道了。”雲星回快步走去正院。
正院裡,下人在有條不紊的歸置東西。
雲夫人的肚子還未顯形,整個人的氣色不大好,尤其是面色,不像在雲家時的紅潤,此時透着些蒼白。雲曦也是繃着個笑臉。
雲清河距離近,隻消一會兒就到了正院,笑着迎接妻兒。
“夫君。”雲夫人驚喜,又嗔怪道:“你怎麼下床了?大夫說要好生休養的。”
“無礙。”雲清河今日高興,邊打量着妻兒的神色,邊說:“就杵着拐杖走走,松散一下,不然整天在床上躺着,人都要悶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