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燒了一天一夜,直到将縣衙全都燒盡火勢才逐漸停下來,所有人都精疲力盡,但卻又毫無睡意,因為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場景給驚得目瞪口呆。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間慘劇。
偌大的縣衙被燒成了一堆灰燼,而這其間橫七豎八的躺着一具具未被燒完的屍體,空氣中彌散着烤肉的焦味,光是遠遠站着都忍不住作嘔。
這些屍體形态或站或卧,僅憑他們扭曲的肢體也能想象他們在屋内極盡痛苦和掙紮,他們是想活着的呀!
這是活生生的将這麼多人燒死了啊!
如此心狠的尹氏,還算是人嗎?
劉辰悲恸非常,幾乎是啞着嗓子下令道,“把這些屍體都好生收斂了,燒成如此模樣也辯不出誰是誰了,那就都由府衙統一下葬,請縣内名士立碑刻篆,另衙門會專門請人負責墓區的打掃、祭拜,要做到二十四節香火不斷,每年供奉,以此為祭,警醒後人勿忘今日之慘況,勿忘今日之仇。”
“請各位相親父老們放心,此仇我劉辰記下了,他日我劉辰必報此仇,他尹家之人休想在富世縣大肆濫殺後拍拍手輕松逃掉。
請天地為證,我劉辰在此立誓對于主導此事之人,我定要生剜其肉,啖其血,活胎塑身長跪墓前。如有違誓天地不容!”
待劉辰說完,所有的人才像是被解除封印似的,立刻有人跪地嚎哭,有的直呼大老爺英明!滿地哀嚎,悲鴻一片。
另一邊,尹忠所轄三十餘部衆從密道悄悄出了富世縣,一路向北奔逃,直往京城而去。樸熊等人追到密道出口之時隻見那一行人埋鍋造飯的痕迹,根據四周所留痕迹推斷,那群人至少已逃出一日有餘,再難追上,樸熊氣得破口大罵,又命手下将通道出口炸毀,這才返回富世縣向劉辰複命。
劉辰早知這是意料中事,也不過多責怪樸熊,樸熊出發之前他早已向京城去了快信一封,叮囑他們多多關注尹家之事,務必将尹家所做之事在京城鬧得人盡皆知。同時,又加急上了一封奏表,其中将鹽井之事隐去,隻說尹家二子是如何占地稱王,豪霸鄉裡的,簡直是十惡不赦的大罪人。
總之,他是絕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打擊尹家的機會的,倒要看看這個尹相國在人言之下,到底要他那“喪盡天良”的好兒子,還是要他堂堂相府的臉面。
此事放下不提。
富世縣經過尹順的“洗劫”确實可以說得上是窮得叮當響了,放眼望去,滿目瘡痍。有無數無辜被殺的鹽奴家庭需要安撫,數不清的缺衣少食的百姓需要赈濟,一時間劉辰還真是忙得有些焦頭爛額。
不過好在出發之時劉辰就帶了不少經過培訓的蜀中官員,他們對治理民生已頗有心得,再無需劉辰手把手的盯着才會做事,劉辰現在就完全放權,由着他們從平民之中揀選了一部分人協助管理。
如此一來,整個繁雜的赈濟事宜突然就變得井然有序起來,剛剛聚攏起的百姓也對官府多了一份信心,劉辰也可以放開手來做富世縣接下來的規劃。
劉辰并沒有打算按照尹家在此地經營的老路走,所以尹忠臨走之前對富世縣的破壞行為可以說得上是可笑至極,富世縣西北高、東南低,地形極為複雜,水系發達,融合了山地丘陵等地勢,海拔并不算低,而此處被開發的這片區域恰巧為中間的平原地帶,那麼這不正好是曬鹽的好地方嗎,隻要将大部分未種植的地方都圈起來,不僅可以大大提高鹽的産量,同時還可以減輕人的勞動量。
但這并不是說之前建好了燒鹽爐就要棄用,他不是剛從青龍山上綁下了那麼多土匪嗎,把他們充進來做些煮鹽的活計倒也使得,但劉辰也不打算讓他們永生永世就幹這個,一點希望也不給他們留,這會使他們消極怠工,指不定還會發生不同程度的暴亂。
同時,這也不符合劉辰的用人準則,劉辰打算根據他們所犯之罪的輕重給他們量刑,少則一年,多則數十年。
劉辰規定,在服刑期間的人員與外來招聘人員采取兩種記工方式,對于服刑人員隻有超過規定的工作量才有工資可拿,而自願來務工的人員則是幹一份活就有一份工錢。
同樣,劉辰非常鼓勵開拓創新,不管是服刑人員還是普通工人,隻要推陳出新,有過重大立功表現的不僅可以獲得獎勵,對服刑人員來說還可以減刑,早日回歸正常的生活,最大限度的調動所有人的積極性。
不過,在這之初,這些種種都還隻是設想,怎麼養活富世縣數萬的人口才是真正的當務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