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辰接着看下去,信中對于蜀郡着火之事一筆帶過,隻未造成大的傷亡寥寥幾字,顯然是不想讓他過分擔心。緊接着就看到了家中小寶的成長趣事,講他剛剛帥軍東進,小寶便把他留下的蜀侯大印給砸了一個缺,氣得她連拍了小寶好幾下,一時氣急打得也不清,可沒曾想,小寶不僅沒有哭,一雙眼還死死盯着五公主,不哭不鬧,愣是把在場的衆人給硬控了好幾秒,最後還是雲柔打了個岔才把公主勸了下來,雲柔還笑說:“小公子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威勢,想必将來必然不凡。”
下人們自然也跟着一塊附和,五公主一時被弄得有些哭笑不得,罰是罰不下去了,隻好作罷。
信中又說小寶現在已經五個月了,自他開始認人了,五公主每天都會帶着小寶去他的畫像那兒看上一看,雖小寶現在還不能說話,但已能指着劉辰的畫像跟着咿咿呀呀了。還有他留下的繪畫圖卡也已經發揮了作用,小寶現在已經隐隐約約的能識别出一些物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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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看劉辰嘴角翹得越高,暗道:“臭小子,敢欺負他娘,管他是不是天生霸氣,等他回去高低給他一頓胖揍”。
可惜紙短情長,别情再叙也有看完的時候。
劉辰戀戀不舍的将信封仔細收起來。再輕輕将畫軸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幅慈母報子圖,五公主身着狐狸毛的大氅笑語嫣然的抱着開心笑着拍着手的小娃娃,實在是可愛得緊。
看着這幅活靈活現的素描畫,劉辰輕撫過畫中人的臉頰,似乎能感受到小公主肉嘟嘟溫熱的觸感,好似妻子兒子的能一嗔一笑就在眼前,再想如今山河飄零,自己歸期未定,形單影隻,很難不對家人思念非常。
這一晚,劉辰睡得十分安穩,連醒來時臉上都帶着笑意。
京城。
一月後,尹順等人才跌跌撞撞的到達京城。此時的尹順早已不是昔日風度翩翩的貴公子形象,他頭發淩亂,身上依舊穿着出逃當日的衣服,鞋履也破了好幾個大洞,連大腳趾都漏在了外面,全身惡臭非常。
跟着他的尹忠也不妨多讓,他深知自己所做之事必然引起蜀候大怒,一定不會放棄對他們的追殺,隻有回到京城才有可能保住性命,所以他們一路上壓着尹順,連客棧都不曾住過,風餐露宿,馬不停蹄的往京城趕。
自收到劉辰的信之後,尹忠、尹順的素描畫像也到了李骥手裡,他立刻派人在尹相府周圍及他們名下的幾處住宅附近監視,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讓他們發現了這一行人的蹤迹,李骥倒也不急于動手,此事牽一發而動全身,他還得好生謀劃謀劃。
富世縣雖地處偏遠,但也并完全脫離大熙朝的管轄,每季稅收尚可對付,可算上今年富世縣縣令今年已經在任上連任三年,馬上就要入京述職,到時候京城久等人不至必然會下派人前去富世縣查探,如若如此,鹽井之事就很難隐藏下來了。
劉辰目前尚無能力全面與朝廷抗衡,亦不想立刻與朝廷撕破臉,因而他既要将鹽井收歸己有,也不想鹽井暴露于人前。
此事,尹相亦然,鹽井之事可大可小,私開鹽井雖不像私鑄兵器那麼讓人忌憚,但現今朝中戶部空虛,鹽價頗高,私開鹽井不異于私開金礦,此事若是暴露必然會讓皇帝盛怒,到時候尹家的下場也好不到哪兒去。
尹忠安頓好尹順,第一時間回了相府。
尹相尹秋麟,尹府嫡長子尹宏澤皆在大廳内聽着尹忠的回報。
尹忠此時已是一副平常下人裝扮,一進門就朝尹相跪了下去,滿臉愧疚道:“相爺,屬下有負您所托啊!富世縣沒能守住,被蜀中候也奪了,我沒想到這蜀中候膽子竟然如此之大,竟然敢率軍強攻富世縣,連縣令都被他給殺了,他這簡直就是謀反,您可得趕緊通報聖上,讓聖人早日派兵,剿了這群匪賊。”
尹相一臉震驚地聽着尹忠的彙報,手中酒杯被捏得咯吱作響。
尹宏澤則是耐不住性子,直接發問道:“什麼!富世縣不是一直平安無事嗎?那蜀中候不過是一個泥腿子,聖上給他這個爵位也不過是想讓他跟百越兩敗俱傷,一個手中無實權的人竟然敢強攻縣城,簡直是狗膽包天!父親,您趕緊入宮,好好參他一本,敢惹到我們頭上,簡直狂妄至極,必要讓他付出代價。”
尹相聽得自己嫡子的一通抱怨,手中的茶杯再也握不住,直接給摔了個粉碎。
“蠢貨!說話之前能不能動下腦子,我們在富世縣經營如此之久,匆忙撤出,首尾都沒收拾幹淨你就想着上報聖上,你是嫌命長嗎?
鹽井是我們開的,隻要是明眼人一查就能知道那鹽井已經開了數年了,而蜀中候隻去了南邊剛剛不過一年,這事兒能完全推給他嗎?
你知道私開鹽井是什麼罪嗎,這些年我們尹家一直韬光養晦,娴妃在宮中已然失寵,四皇子也不得聖上寵愛,我們尹家又出過三代宰輔,已是榮寵至極,不管是誰登上那個位置将來都不會放過我們,無數人在暗處等着揪我們的小辮子,這事不但不能捅出去,我們還要将它捂下來,死死的捂住。”
尹宏澤被罵得心中憋悶,悶聲說道:“難道就這樣放了他,那也太便宜他了!”
尹相陰陰一笑:“怎麼可能,我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