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包廂的門便被推開。
進門的服務生像一頭新生的小鹿,怯弱又懵懂地取代了盛枝郁成為視線的焦點:“您好,我是來送……”
話到一半,他便看到顧望舟和盛枝郁交握的手,停在原地。
來的人是主角受。
盛枝郁平靜地抽回目光,眼睫上移,果然就看到了顧望舟一瞬晃過的不滿和陰冷的表情。
卻唯獨沒有心虛。
好像即便被主角受撞破了自己和白月光舊情複燃的場景,他也不覺得自己失格。
察覺到自己破壞了原來的氛圍,主角受垂下眼,低眉順眼地走到祁返身邊:“……我是來送毛巾的。”
直到這句話出口,他才松開盛枝郁的手,退回距離。
這樣的動作很輕微,但他作為這場接風宴的主角,被冷落的意思卻在其他人眼裡無限放大。
按照正常劇情,白月光其實是有些難堪的。
祁返若無其事地取下毛巾,轉而遞給身側的人:“小郁,你的袖子要先處理一下麼?”
他的動作太過坦然随意,好似跌宕起伏的意外與他無關。
在外人眼裡,就是他出手給白月光解了圍。
盛枝郁笑着接過那塊潔白的毛巾,随聲開口:“我先去洗手間。”
反正主角攻受見面了,他也應該給人騰地方。
【祁、祁返人還挺好的嘛,居然幫你提前安排主角受出場了……】
走廊的燈色太暗,林蔚與無法辨析盛枝郁的表情,隻能試探着開口。
“覺得他人好?”盛枝郁慢慢擡起眼,沉瞳裡皆是暗色,“那任務結束之後我幫你申請轉組?”
【爸爸我錯了,你别抛棄我。】
盛枝郁嗤笑一聲,進洗手間後,再次屏蔽了系統。
他冷着臉沖手,袖子挽起時,才發現自己的手腕下方還有一圈很淡的牙印,隻不過位置偏低,顧望舟沒看到。
偏偏這道痕迹還沒法開口讓林蔚與幫忙屏蔽……以他那個八卦性格,看到了肯定要追着問。
盛枝郁呼吸沉了沉,正打算檢查還有沒有别的痕迹時,一道人影悠悠然地從鏡子前映而出。
“剛剛差點露餡兒了。”祁返垂着笑眼,毫不介懷地幫他折起洇濕的衣袖,“所以你還是不打算退出嗎?”
“祁返,”盛枝郁半笑不笑,“渣攻不都是睡完拍拍屁股就走人麼?你的售後服務是不是太長了?”
“也許?”祁返倏然俯首,近距離地貼住了他的額頭,“因為你在發燒诶,你沒發現?”
“就算發現了也……”盛枝郁蓦地一怔,遲緩地反應過來,“發燒?”
祁返眉梢微挑:“原來真的會有人工作上頭到連自己身體是什麼情況都不知道啊。”
盛枝郁僵了幾秒,擡手摸了一把自己的額頭,可惜手心的溫度和臉差不多,他摸不明白。
祁返饒有興趣地看着他研究了一會兒自己,随後低頭把臉湊到他跟前:“你自己能對比出來?”
盛枝郁沉默了片刻,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飛快地推了他腦袋一下。
他疑惑:“你有低溫症?”
祁返輕歎:“燒得連常識都沒了。”
“……”
有了對比,盛枝郁這才發現自己的狀态确實不對。
原來進副本後隐隐的頭疼不是因為看見了讨厭的人,身上那種沉悶的熱感也不是因為任務不順而煩躁。
“應該是昨天晚上……的原因。”
祁返偏過臉,嗓音微不可查地放輕了些:“昨天晚上最開始的時候沒打算睡你,但你又太纏人……就把你在浴缸裡泡得久了點。”
祁返意在陳述,并沒有多餘的意思,可偏偏就是這樣正兒八經的解釋,反倒勾出了盛枝郁記憶裡一幀濕漉漉的畫面——
冰冷的浴缸裡,祁返半支着腿躺在水中,瑩潤飽滿的水珠淌過他的胸膛。
他眼角濕紅,呼吸紊亂,低啞的嗓音帶着一絲商量:“……雖然你醉了還挺可愛的,但持可愛行兇是不是有點過分?”
心跳錯拍的瞬間,祁返那把讓他覆亂心率的聲音又在問:“怎麼這樣看着我?你是……想起什麼了?”
“沒有。”他臉色瞬間冷了下來,“什麼都沒想起來。”
“……鏡子就在你面前,你要不看一眼?”祁返低聲在他耳邊開口,“你現在滿臉都寫着——‘我在撒謊’。”
盛枝郁正欲反駁,祁返卻忽然摟住了他的腰。
随後,腳下一輕。
他被祁返輕而易舉地抱進最裡側的隔間。
看着他鎖門,盛枝郁眼睛微睜:“你……”
“噓。”祁返擡手輕掩他的嘴唇,聲音壓低,“顧望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