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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7月26日2:54 p.m.
經曆了長達一天半的‘發瘋+絕食’之後,孟盈終于接受了自己重生成‘晏朝遐’的事實。
倒也不是她的接受能力有多強。
主要是在瀕死線走過一趟,她明顯察覺出這副身體已到達極限。
她确信,如果再這麼不吃不喝下去,APP上【生命體征(預估)】那一欄很快就會更正為‘瀕死’。
一想到這,心頭更是一酸……APP都沒了,這下就算她‘瀕死’都沒人知道了……
悲從口中呼!
一想到自己的現實境遇和這幅軀體一年後的凄慘境況,孟盈忍不住邊哭邊罵:
“老天爺!我叫你一聲爺,沒讓你真把我當孫子耍啊!”
“老娘辛辛苦苦考了一年研究生,我是起早貪黑的背書刷題,今年題難也就不說了。
我TM就想着考完試後放松放松,結果剛到地方就讓那孫賊給我給我劫了……嗚嗚嗚……”
她下意識的想回頭找爸媽哭訴,可房間空蕩蕩的,哪有可依偎的人?
剛剛還強壓的委屈一下子就翻倍湧了上來。
一想到原戶主家還有一棵發财樹,孟盈果斷轉移陣地抱着那棵發财樹又開始哭,邊哭邊搖樹:
“你說她想死自己死呗,拉我幹嘛?她倒拉我幹嘛啊?
——啊嗚嗚嗚——啊嗚嗚嗚——”
這棵發财樹的葉子本就不多,一通亂搖之後更是所剩無幾。
孟盈哭累了,倚着樹幹順氣,突然眼前一黑。
終于到極限了嗎?她心想,但眼前的黑色卻突然‘滴溜一轉’露出了白色。
這分明就是一隻人眼!
孟盈‘蹭’的蹦了起來,拔腿向門口跑去,結果還沒跑出客廳就兩眼一黑的倒了下去。
這次是真的極限……
昏迷前她看見陽台轉角處跑出一個人……
原來是個人,她心想。
“哼,人才可怕呢——”孟盈說完就昏了過去。
再睜眼,映入眼簾的便是霧氣渺茫下的無邊昏暗。
孟盈伸手在霧中胡亂摸索,觸之可及的卻都隻有冰冷的牆壁,那是一種類似鋼鐵的觸感。
-這就是……死在APP内的下場嗎?
望着眼前這個霧氣彌漫的鐵皮長廊,孟盈隻覺得人生再也沒有了盼頭。
她無力的癱坐在地,把自己縮成小小一團。
她不想哭,可身後的牆壁太冷了,冷的她不住流淚。眼淚從眼睛流進嘴巴,苦澀貫穿了整個胸膛。
她隻覺得自己的人生很荒謬!
什麼人定勝天?什麼好事多磨?
這些都TM的是給傻子喂的雞湯!專門喂給她這個傻子吃的!
她以為隻要好好生活就能走出霸淩的陰影;
她以為隻要不再回想就能擺脫從前那個人人嫌棄的自己;
她以為隻要把名字從‘孟祁月’改成‘孟盈’,她的生活就能回到被霸淩之前!
她以為她以為!這一切都操他媽的是她以為!
事實是老天從來都不愛她這種笨小孩。
她謹小慎微經營的新生活,還沒開始就叫一個自殺的歹徒給毀了。
起初APP找到她的時候她還挺高興。
她以為老天爺終于眷顧她了,打算丢給她一個大餡餅。
結果她直接錯生成個短命鬼!還被歹徒害了命!
現在死後都不得安生,也不知道得被關在這個鐵皮長廊多少年……
孟盈擡頭望了望四周,隻見四周的霧氣越來越大,她使勁揮手想驅散這些霧氣。
可迷霧之後是更深的迷霧。
它們糾纏蔓延,永不停歇。
正當孟盈絕望之際一縷霧氣攀上了她的手指,如白蛇般在關節處靈巧蜿蜒,一圈又一圈。
緊接着,霧氣那頭傳來一股力量。
靠着這股力量孟盈站了起來,随着霧氣指引,她踉踉跄跄的前行。
一步、兩步、三步……直到邁出第六十九步,面前的霧氣倏的向兩側撤去,露出了長廊盡頭的一扇門。
像是感應到了她的出現,那扇門如邀請一般緩緩打開。
一道刺眼的白光自門縫溢出,在長廊的霧氣重重下顯得格外紮眼。
-要進去嗎?
孟盈回身遠望,目光在層層疊疊的霧氣中被虛化近無,歸進黑暗。
-我不要回頭。我這麼努力,不是為了回到原點的!
孟盈心裡想着,然後毅然回神轉身推開了那扇門。
霎時間,門後白光大綻,一股熱浪直沖面門。
孟盈偏頭捂住眼睛,手臂卻被熱氣燙的猛然一縮。
-這地方不對!
不止手臂!孟盈身上的每一處都在被這股熱浪炙烤。
而熱浪如同有生命般,隻要孟盈想逃跑或者抵抗,身上的溫度就會成倍加重。
溫度一重接一重的升高,孟盈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對水的渴望,血液也在這份渴望的催化下愈發沸騰。
時間在幹涸中蒸發的格外緩慢,也不知過了多久,耳畔的嗡鳴聲漸漸消退。
再睜眼,剛剛的耀眼白光全數消失,孟盈被眼前的一切驚得目瞪口呆……
棺材、花圈、靈牌......
棺木前的白菊叢叢疊疊,每一束都表明了無盡哀思......
孟盈也沒想到門後竟然是一間靈堂。
她下意識的張嘴喊‘爸爸媽媽’,可滿場行人匆匆,沒人聽得見。
孟盈不甘心,望着靈牌上‘愛女孟盈之位’的字樣,她再度伸手,手臂卻徑直透過靈牌,像空氣一樣。
一想到這些年來的颠簸與掙紮,孟盈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兩行清淚無聲劃過。
伴着哀樂,葬禮開始。
今天來的人很多,自從爺爺去世後,孟盈很久沒見過這些親戚了,沒想到再次相聚竟是因為她的葬禮。
來的人很多,不乏上了年紀的長輩,但孟盈沒想到,滿堂最蒼老的竟是自己爸媽。
四十歲,本該阖家美滿的年紀,自己的離去卻成了壓垮他們人生的最後一道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