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翔他媽在批發市場有攤位，一個大人領着一幫小孩氣勢洶洶地殺價，最後拿的四五套樣衣全是最低價。

解放鞋是已經确定的時尚單品，所以直接買了。

服裝暫時不确定，得拿回去給全班同學過一眼，試試效果，再做打算。

采購完東西，大家打算在附近商場多玩一會兒，人群分散着蹿進最近又新潮起來的大頭貼店。現在的大頭貼緊追潮流，還可以在機器上選擇發型。

應悄選了一個五顔六色的殺馬特造型，機器反應兩秒，屏幕上出現兩個頂着殺馬特劉海的非主流。

“好玩嗎？”

“幫你回憶回憶你當殺馬特的日子。”

伏知時任由小朋友擺弄他，配合她擺出當年流行的殺馬特必備拍照姿勢，等她拍完四格才動手調濾鏡。

貼紙火星文高糊濾鏡消失，隻留下純色背景。

“拍個大頭貼能讓你倆拍成結婚照，我當初說什麼來着？”柯甯調侃道，“他就想當應悄的情哥，當時我說姚舜禹是親哥，伏知時是情哥，應悄還呲哒我。”

卓越掐着嗓子叫了一聲：“情哥～情哥哥～”

王翔被惡心得彎腰幹嘔，彭湃很護着卓越：“卓哥快跑，小心有殺氣！”

這幫人鬧到晚上六七點，随便找了一家自助餐廳，打算吃完晚飯再回。

席間，卓越和彭湃去拿了一些起泡酒回來。

倒酒的時候，話題又延伸到王翔之前幹的傻逼事：“這回不是壯陽酒，放心喝。”

王翔半真半假地踹他倆一腳，不想聊那個話題：“說來，小香山的風景真是好，我聽說好像準備開發成5A景區。”

都在聊小香山，隻有應悄和伏知時在比賽誰吃大閘蟹最快。

比賽開場兩分鐘，應悄手裡那個大閘蟹已經吃得不剩什麼，伏知時看了看自己手裡的大閘蟹：“不玩了。”

“你那是不玩了嗎？”應悄直接拆穿他，“你那是知道自己赢不了耍賴呢。”

她也沒在意伏知時單方面叫停比賽，突然想起來一件有意思的事：“我小時候喜歡打彈弓，有個小男孩也喜歡打彈弓，我倆經常比賽，他每次感覺自己快輸了就說不玩了，說要回家吃飯。”

伏知時說：“我沒說回家吃飯。”

“性質一樣，都是耍賴。”

伏知時沒話反駁，心虛就想往她肩上趴，應悄推開他：“你小孩啊，說你點什麼就趴我肩，有人看呢。”

虞小滿咂蟹腿咂得滋滋響：“樂意趴趴呗，我們當隐形人。”

别人可能聽不太懂，但應悄聽懂了，虞小滿在隐喻一桌子都是王爸王媽。

王媽差不多把隐形人的設定當成員工守則去執行了。

執行得非常死闆，有一次她下樓找東西，覺得窗簾有點奇怪，“唰”地拉開，然後就和王媽大眼瞪上小眼。

場面一度非常尴尬。

“對了，”應悄說，“其實沒必要我一去就讓她隐身，還不如自然一點。”

伏知時：“那我回去說。”

他沒注意王媽是否隐身，别墅有不同的區域，他在别墅二樓，王媽在保姆間，兩個區域根本不可能産生交集，而且他要上學、練舞，王媽沒事也不會湊上前找他唠家常。

王媽怕炒鱿魚。

又過了幾分鐘，卓越的表情突然沉重起來：“你們看手機。查老師那個群。”

柯甯已經有了預感：“他出發了？天亮了沒啊就急着出發？”

——跟我走吧，天亮就出發。

當初九班同學合力為老查量身打造的圍棺花，花朵組成這九個字。

沉寂許久的聊天群因為那張遲來的訃告活躍起來。

查镠已經下葬了，就葬在小香山墓園。

病逝。

看完那張訃告，情緒難免受到影響，柯甯抹了抹眼睛：“别哭，都别哭啊，早就好好告别過了，沒留遺憾。”

應悄說：“是你哭了。”

柯甯捂着眼笑了，眼淚從指縫漏出來：“操啊。其實我真不想哭，但是情緒一下子頂上來了，沒留遺憾，真的。挺好的。早點出發挺好的。我之前問老班了，癌症腫瘤，晚期，治療也沒什麼希望。所以老查才說把治療的錢拿來風光大辦一場生前葬禮。小香山墓園多美啊。”

前言不搭後語的一番話。

那張訃告讓大家控制不住地低落，聚會早早地散了。

晚上十一點，九班的群消息不停刷新。

-卓越：睡不着，我讓我爸調一輛旅遊大巴，打算去小香山墓園看看查老師，你們誰去？去我讓司機順路接。

短短半分鐘，群裡刷了近一百條舉手表情包。

應悄洗完澡出來準備上床睡覺，路過客廳喝水的時候聽到身後傳來亂七八糟的叫門聲。

夜深了，她怕擾民，趕緊過去開門

應悄：“？”

伏知時：“沒錯，九班全到齊了，就差你了，我睡得正香讓這幫人薅起來了，真的刺激。”

卓越：“跟我走吧，天亮就出發。”

柯甯：“喲吼！出發！騷擾一下往生極樂的老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