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亭月連聲附和。對于小孩子,毛亭月還是很有經驗。但對象換成餘茉莉,毛亭月就無能為力了。尤其是在這種男女關系問題上,沒發生這些事情之前,她與陸大鈞倒也算得上琴瑟和鳴,鮮少有争吵的時候,自然而然也不用考慮如何處理夫妻矛盾問題。再加上,毛亭月之前不再學校宿舍住,與餘茉莉到底是接觸少一些。若不是今日鬧将開來,她還不知曉餘茉莉和肖金玉是男女朋友關系。但看闫杏的反應,顯然是早已知曉。所以,這事兒還是交給闫杏去做比較妥當。
“我看你就是不想安慰我罷了,哪裡來的這麼多借口。”
闫杏當即拍着胸\脯說了一車轱辘的好話,說到口幹\舌\燥,這才終于把餘茉莉給哄好了。經此一遭,闫杏發誓,再也不摻和别人感情的事兒了。
“現如今,你打算怎麼辦?”比起安慰人,毛亭月更擅長以理服人。
闫杏坐在凳子上,抱着搪瓷缸子,咕咚咕咚喝水。從杯口的縫隙裡擡起眉眼,仔細瞧着餘茉莉的神情變化。
無論闫杏怎樣逗笑她,始終是要回到這個問題上來的。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鬧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除了授人以柄之外,對于實際問題的解決沒有絲毫作用。
聽到這句話,餘茉莉幹涸的眼睛又重新濕潤起來。因着哭泣,她的一雙杏眸已經腫成一條細細的縫兒,這會兒又泛着水光,像是久旱後的大地上出現的一條細細的水流。
“我也不知道。”
餘茉莉說的是實話。她當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肖金玉的身影充斥在她的腦海裡,從小到大的記憶裡都有他的痕迹,餘茉莉早就打心底裡認定肖金玉是她選擇的家人了。事到如今,突然告訴她,肖金玉其實沒那麼愛她,餘茉莉難以接受。
瞧着餘茉莉垂着腦袋的樣子,毛亭月覆上她的手,微不可察地歎了聲,“從前我也覺得陸大鈞是世界上頂好頂好的人,能遇上這樣的人是我的福分。後來的事兒,你們也都知道。也就是這個世上頂好頂好的男人,在我受到傷害時,第一時間不是擔心我的安危,他反而在意的是自己的名聲。倘若沒有發生這件事兒,或許我同陸大鈞會相守一生,過着平常夫妻的幸福生活。但這事情也叫我看清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我想,即便沒有這件事兒,我也會因為其他事情而看清他的為人。所以,你我應該感到慶幸。慶幸自己早一點看清對方的真實面貌,早一點兒脫身。”
餘茉莉簌簌落下一行淚珠,啪嗒啪嗒打在毛亭月的手背上,“謝謝你,毛毛姐!”
趨利避害是生物的本能反應,人亦如此。即便是再強大的人,恐怕也難以做到,前腳受了傷,後腳就毫不介意地把自己的傷口展示給别人看。毛亭月的話,無異于将自己剛剛結痂的傷口重新撕開。
“這沒什麼,隻要你自己想清楚想明白就好。”毛亭月淡淡笑着,擡手撫了撫餘茉莉的腦袋。
方才闫杏同她說那些俏皮話的時候,餘茉莉還不覺得有什麼,毛亭月一安慰她,她就忍不住了。眼淚啪嗒嗒掉個不停,像是年久失修的水龍頭。
毛亭月将人攬入懷中,大手輕撫着餘茉莉的脊背,溫聲道:“想哭就哭吧,哭出來心裡會好受些。”
哭到最後,餘茉莉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隻剩下一道道風幹了的淚痕挂在臉上。
“我想好了,這一次,是我不要他了。”哭了很久,心裡舒坦不少的餘茉莉絲毫不顧及形象地直接拿袖子擦了擦唇上的鼻涕。
闫杏适時地遞過去一杯溫水,“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到時候可别反悔。”
餘茉莉斬釘截鐵道:“我才不會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