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岡義勇生了一會兒悶氣,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隻能把一切都歸咎于未能除去惡鬼的煩悶,青川裴趴在他的肩膀打瞌睡,植物化形本來就不愛動,這會兒有代步工具,自然是能享受就享受。
他真的睡着了,靠着年輕人類的頸窩,微涼的呼吸輕拂在富岡義勇的側頸,半長的發絲撓得臉頰發癢。
青川裴置身于滿是紫藤花氣味的夢中,他感到奇怪,他本體是彼岸花,為何夢中會充斥着紫藤花淡淡的香氣?
青川裴知道自己神魂不全,因此也常常感到困倦,但自從來到這個小世界之後,他就經常做夢,夢中光怪陸離的事物讓他不适應,他在永夜的世界中從未感受過這種鮮活的氛圍。
他暈乎乎地睜開眼睛,覺得渾身的骨頭都軟成了蚯蚓——被背着長途跋涉也依然不輕松。他很累,太陽又斜斜地挂在天邊,青川裴擡眼就看到一片橘紅,混着發燙的夕陽,他有點分不清那是璀璨的晚霞還是煉獄杏壽郎的頭發……這個人類就是像太陽一樣……
青川裴聽到有人說話,睡迷糊了的彼岸花愣了好一會兒神,才分辨出那是他不太熟悉的東洋話,唉,這裡不是幅員遼闊的遠東之國,這裡是小東洋的地盤。
“你醒了?”背着他行進了一路的富岡義勇看上去沒覺得累,周圍湊過來了幾個人,青川裴也懶得去辨别那都是誰,反正也不會有他認識的人,他在富岡義勇背後打了個哈欠,用額頭抵着他的後頸,閉上眼睛回神。
“好累……”他嘟囔着,“我想回家……”
青川裴皺起鼻子,濃郁的紫藤花氣味包圍了他,濃得他想吐,這味道對同為植物的他來說簡直就像是過量的香水,“紫藤花……”
“義勇。”他叫着人類的名字,胳膊軟趴趴地垂在劍士的胸口,“義勇……”
“怎麼了?”
“紫藤花。”青川裴晃了晃腦袋,“我讨厭紫藤花。”
“……”
沒有人會特别讨厭紫藤花,隻有鬼才會厭惡和懼怕這種漂亮的紫色植物,鬼舞辻亂花的手又軟又白,可是它太涼了,連陽光都不能溫暖她,連富岡義勇的體溫都不能溫暖她。
她會是鬼嗎?
“義勇,還不放這位女士下來?”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來,富岡義勇幹脆利落地應了,然後松開了托着青川裴的手,青川裴冷不丁地踩在地上,穿着高跟鞋的腳一軟,噗通一聲就栽倒在了硬邦邦的磚石上。
青川裴覺得自己下半身都快沒有知覺了,估計是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麻了,富岡義勇顯然沒有預料到這個場面,手忙腳亂地去扶他,青川裴醞釀了一下人設,皺起臉一把拍開了富岡義勇的手。
“你幹什麼!你們這些無禮的下賤坯子……”貴女紅着眼眶發脾氣,她的膝蓋被粗糙的地面擦出了血痕,“我要小夢來!你們這些人什麼也做不好!”
“臭女人!你這家夥不會也是鬼吧,臉白得像死人一樣!”少年人暴躁地嚷嚷了起來,青川裴看了一眼那個小少年,被對方的發型給震驚住了,随即他也惱火地跟對方吵架:“讨厭讨厭!什麼鬼!你們這些人不會是騙子吧!哪裡有鬼?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鬼!你、你頭發像拖把,鬥雞眼,死魚臉!竟然敢這麼說我!”
貴女大吵大鬧着從地上爬起來,已經傾聽了一會兒她所鬧出動靜的産屋敷耀哉出言安撫道:“好了,玄彌,做事不要這麼沖動,你忘記上次祢豆子的事情了?”
青川裴拍了拍裙子上的土,從地上站起來,富岡義勇再一次像保護祢豆子那樣阻止了其他夥伴對青川裴的敵意,青川裴感受着人們探究的眼神,他已經要被這群人身上的功德光芒給照瞎了,這些家夥到底救了多少人?看來都是好人……隻不過,好人不長命。
那如果讓他們好好活着呢?
青川裴突然有了一個想法,幫助普通凡人積攢功德所需要的時間肯定很長,那麼如果是幫助這些本身就帶着功德的好人呢?
他看向了那個容貌盡毀的年輕男子,“你是他們領頭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