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裴趴在一團軟乎乎的肉上，眼前一片漆黑，他隻能感覺到有肉塊蠕動着包裹住了他，讓他不至于摔得太重。

其實摔一下根本對他造成不了任何傷害，讓他痛不欲生的是驟然降下的天雷，皮肉燒焦神魂受創的感覺無法治愈無法緩解，他咳嗽着嘔出一口血來，臉緊貼着冰冷柔軟的肉塊，狼狽不已。

這就是試圖違抗規則的懲罰，這一次隻是給予警告，就已經如此難受，青川裴都能想到加入他直接在這時候殺了氣運之子會怎麼樣，一定會被天雷劈得渣都不剩下。

炭治郎摔在了花叢之中，并沒有摔傷，植物輕柔地托住了他的身體，他驚訝地擡起頭來看着眼前的景象，漫山遍野的赤紅色彼岸花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靜靜開放，好像會呼吸一般随着夜風搖擺。

一瞬間，他幾乎要忘記呼吸。

炭治郎從未見過如此詭異又美麗的景色，知道伊之助過來把他從地上拽起來，他才猛地回過神，腹部被長針刺破的傷沒有流很多血，但很痛。

他感覺不太好，生命力的流逝在此刻如此清晰，身旁的花很美，美得奪人心魄。

青川裴聽到魇夢在哭，他的聲音一直都如泣如訴的，于是他想擡起手來觸碰一下魇夢的身體，這些醜陋詭異的肉塊是他的朋友，他不覺得惡心。

他花了很長時間才勉勉強強能看清楚東西，青川裴好像溺水之後爬上岸的人，大口呼吸着，鼻尖全是血腥味和鬼身上的味道，腥臭難聞。

“竟然……輸了……身體無法再生……”

青川裴仔細辨認了一會兒才發現那一坨長着眼睛的小肉塊是正在哭的魇夢，他真的很傷心，大眼珠子裡盈滿了淚水，肉塊一抽一抽的，看起來非常可憐。

青川裴用左手扒拉了一下那個小肉塊，把他揣到懷裡，而右手早已經不知所蹤：“行了，别哭了……你原本的身體我幫你保管着呢，就是沒有頭。”

“我要死了嗎？”魇夢大哭着，委屈極了，“一個人、一個人都沒有吃到……和列車融合，一次吃掉大量的人類，我的計劃全都泡湯了！為了實現計劃，我還變得這麼醜……”

“呃，也挺可愛的。”青川裴蹭了蹭小肉塊，“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死的。”

“無慘大人一定也會殺掉我的。”魇夢失落地縮成了一團，青川裴歎了口氣：“你要再想成為鬼月是不可能了，不過活下來一定可以的……唉，你不是不怕死嗎？”

“都怪這幾個獵鬼人！”魇夢大叫起來，“都怪他們！都怪他們！”

他哭得更傷心了，“即使分到了那麼多的血，我也還是無法和上弦相比……”

小肉塊哭得一抽一抽的，兩個大眼珠都縮到了肉瘤裡，青川裴隻好輕輕拍着這一小團的東西，一邊安慰他。

“别哭啦，我也是上弦啊，隻是你的能力不太擅長戰鬥，就像我也不擅長近身纏鬥一樣。”青川裴安慰魇夢，他的臉都被天雷劈得焦黑，後背皮開肉綻，還有一股焦糊味，“我現在也很醜啊，沒關系的，你不要哭了。”

魇夢并非懼怕死亡，他隻是無法接受自己被看不起的人類殺死，無法接受自己天衣無縫的計劃被徹底破壞。

“噓，别說話了。”青川裴悄悄地用法力将小肉塊包裹住，“我要把你藏起來。”

天邊已經泛起了一絲亮光，黎明馬上就要到了，青川裴從肉瘤子上坐起來，吐出一口帶着内髒碎塊的血。

他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還是覺得頭暈目眩，膝蓋一軟就要往地上栽，有一隻很有力氣的手抓住了他，青川裴微微低頭，看到了火焰一樣的發絲。

“你赢了。”青川裴望向自己沒有右手的袖口，“開心了？你又救了很多人。”

“跟我走。”煉獄杏壽郎抓着他的肩膀，“你真的想回到鬼舞辻無慘身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