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岡義勇的刀緩緩入鞘。
青子無聲發笑,像在嘲笑他膽怯,嘲笑他優柔寡斷。
鬼又一次赢了。
“義勇。”
他們已經到了可以互相親密稱呼名字的地步了嗎?
亂花的腳步很輕,她從溫暖的室内走出來,驚喜地捂住了嘴巴:“青子!你怎麼在這裡?你臉上這是怎麼弄的?你又去哪裡調皮了?”
青子輕蔑地撇了富岡義勇一眼,撲向母親的懷抱:“媽媽!”
富岡義勇的呼吸亂了一拍,又很快調整了狀态,對亂花解釋道:“是音柱帶她來的。”
亂花擦拭着青子臉上的血迹,抿起嘴巴,罕見地一言不發,即便富岡義勇對情緒地感知再不敏感,也能知道,她現在正在生氣。
也對,怎麼會有母親看到自己的孩子受傷不生氣呢……
“我會帶她去見主公。”富岡義勇低聲道,“她知道我們需要的情報……她也是鬼。”
“你們要殺了她嗎?”亂花緊緊抱住青子,“富岡義勇,你不覺得,你們真的很莫名其妙嗎,我的丈夫是鬼,我的孩子是鬼,我的哥哥也是鬼?那我算什麼?我也是鬼嗎?你不如把我一起殺掉好了。”
如果亂花也是鬼,怎麼辦?
不,她不是,她不會成為鬼的。
富岡義勇立刻否認了自己的設想,他沒有能回應給亂花的答案,因為他的心裡已經有了決斷。
如果亂花也是鬼,他……也會對亂花刀劍相向的。
鬼已經毀了他的一切,他不能愛上一隻鬼。
……原來是愛。
原來是愛啊。
“早點睡。”富岡義勇低下頭,不去看亂花愠怒的目光,“夜裡涼,你快進屋吧。”
對于鬼的審判,鬼殺隊放在了白天,太陽吧鬼的威脅性降到了最低。
青子被好好地打扮過了,她的洋裝已經沾了血,髒兮兮的,于是亂花給她換上了蝶屋女孩子的衣服,她現在看上去就是個漂亮的東洋貴女。
産屋敷耀哉是個脾氣溫和的青年,他沒有對青子過于苛責,反而在安撫她的情緒:“你的名字叫做青子,對嗎?”
“你們這裡早就消息互通傳遍了吧,少給我虛僞了,有什麼話快說,青子心情好了,說不定還會大發慈悲告訴你們哦。”青子不買他的賬,在拉緊了密不透光窗簾的屋子裡雙臂抱胸。
她嚣張的态度激怒了不死川實彌,風柱用看垃圾一樣的眼神蔑視青子:“鬼的女兒,果然也是比老鼠還要惡心的東西,幹脆直接殺掉好了。”
“媽媽……”
青子向後靠在亂花懷裡尋求母親的庇護,亂花自然護住她:“你們要問什麼快些問吧,青子很乖的,你們不要吓唬她了。”
這就有點睜眼說瞎話的意思了,即使是修養良好的産屋敷耀哉也不免沉默了幾秒。
在此之前,鬼殺隊沒有一個人想到過,鬼也會有家庭。
但這個活生生的例子就在他們面前,和蜘蛛山的虛假家庭不一樣,鬼竟然可以繁衍後代。
這是一個不好的消息,目前的情報來源都指向,鬼的誕生是源于血液的分享,得到鬼王的血液越多就越是強大。
他們不知道這是鬼王的特質,還是所有的鬼都可以,對待青子就多了幾分忌憚。
他們當然可以直接殺死鬼,可是在一個母親面前殺死她的孩子,這樣的行徑和鬼有什麼區别呢?
但這場審問并非全無功效——至少對于青川裴來說是這樣的。
他知道了宇髄天元潛伏在遊郭究竟是為了什麼,而恰好他在找的人并沒有死。
“堕姬。”
青川裴正在教堕姬寫漢字,東洋的握筆方法與東方大國有所不同,東洋人以會寫漢字為榮,認得的漢字越多,通常在人類社會的地位就越高。
“放松……頓筆……好。”青川裴寫得一手好字,長得又俊俏,整日窩在堕姬的房間裡不出門,遊女們都以為他是想要贖走堕姬的恩客。
堕姬的手很巧,但握筆寫字的時候像所有初學者一樣,手忙腳亂,字迹在宣紙上暈開糊成一坨,堕姬沮喪地噘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