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人做生意素來不分立場，但是清幽閣這一次潭州之行的另一大目的便是要讓楚家不再與血玉教做買賣。

本來孟箫是打算親自與楚言煜談判的，然而意外總是打亂計劃，于是這次的談判便是崔微和影月兩人出面了。

然而，當樂靈急急忙忙趕到嶽州的客棧，周笑就知道，這一次的談判失敗了。

冬月廿八，攻下血玉教洞庭分舵後的第6天，堪堪過了卯時，天空依舊被黑暗籠罩。客棧的房門被輕輕地推開，一身灰粉的樂靈，靈巧地從開了一道縫的門中躍了進來。樂靈一直是這樣不起眼的打扮，總是偷偷出入于各種地方而不被人發覺。

隻是這一次，剛剛合上了門轉過身來的樂靈，就被站在面前的周笑吓得一個機靈，腳下欲要後退半步的趨勢，硬是被大腦的指令給強行抑制了。

周笑左手捂住了樂靈的嘴，右手比了個小聲的動作，示意到外邊去說。

“我有急事要報告教主。”被拉到了客棧外邊的樂靈皺着眉頭，一臉焦急。

關于幽昙的事，孟箫和周笑自然是封鎖了消息的，即使有人捕風捉影，拿着周笑與嶽州城的陸百靈大夫近日來往密切說事，那能傳出去的也隻是幽昙可能病了的傳言，其餘的一概是沒人知道的。

而遠在潭州那邊的各位，也是不知道這邊發生的事情的。

周笑知道樂靈此時出現在這裡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昙姐姐近日身體不适，你有什麼事同我說吧。”

樂靈驚訝了一下，睜大了一下眼睛：“诶？怎麼會……”說着跺了跺腳，一甩手，“這下麻煩了，楚家那邊太難說動了，而且他們還拿教主不親自去談判為由，說我們不夠有誠意，太過分了！現在怎麼辦呀……”說着歎了口氣。

周笑也低了頭，眉頭鎖緊了，咬着唇兒，卻沒有好的主意。

周笑沒有說話，樂靈便也等着，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樂靈終是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周笑：“周笑姐姐，要不然……我們還是問問教主吧，憑我們兩個可能解決不了這件事……”

周笑的眉頭似乎鎖得更緊了些，但終究還是歎了口氣：“好吧，等昙姐姐醒了，我問問。”

雖說習武之人的身體通常要比常人好一些，但是這一次的事情對幽昙造成的傷害卻也不小。且不說心理上的傷痛，就是那一陣陣的劇痛和流出的鮮血，就足以讓人丢了半條命。

是以，這些天來幽昙幾乎一直都昏睡着，而即使醒來時卻也不太願意吃下東西，整個人都是無精打采的樣子。

直到過了巳時半，幽昙才緩緩睜了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樂靈興奮的笑。

“教主，你終于醒了！”樂靈笑得滿是安心，就像是終于找到了依靠。

幽昙似是睡了太久，有些發蒙，愣了好一會兒才接了話：“小樂？”認出了樂靈的時候，幽昙便知道潭州那邊必定是發生了什麼，挪動了一下久睡的身子，想要坐起來。

樂靈卻慌忙伸手按住：“教主，你躺着就好了。周笑姐姐說，你病了呢。”

被樂靈輕輕的一按，便倒回了床上的幽昙，輕輕問出：“楚家那邊談崩了？”說話時聲音比平時輕了幾分，任誰都能聽出幾分虛弱感，卻也因此顯得柔和了幾分。

樂靈雖然确實是想按住幽昙而伸手的，但是完全沒有想到幽昙會妥協了。即使中秋那幾天幽昙病重的時候，她都不會想這樣示弱的，這會兒竟然就這麼聽話地躺下了？

心中的驚訝和擔憂，讓樂靈直接忽略了幽昙的問題，直到幽昙又一聲“小樂？”才把樂靈的思緒猛地拉回來。

“楚家那邊不同意，他們說他們是生意人，不是江湖幫派，所以不管江湖的派系，隻管生意。”樂靈歎息着，“那個楚二公子，太過分了！楚家家主也是，說什麼他從來不插手他弟弟的生意。恐怕，我們的目的達不成了……”說着，不滿地加了一句，“商人就是商人，和他們講正義道德都是白費口舌。”

“你們沒說血玉教想滅掉楚家嗎？”幽昙提問。

樂靈誇張地大歎一口氣：“當然說了啊，但是他們說江湖上沒人敢拿楚家開刀，因為楚家滅了他們也沒法再得到這麼好的火藥了。”

“前幾日留在血玉教基地搜查的弟子似乎找到了些什麼，應該在周笑那裡，你問問她有沒有有用的東西。”

幽昙雖是看着樂靈說的，但是樂靈卻感覺到了幽昙眼神中的疲憊，樂靈很貼心地結束了話題：“嗯，我去找周笑姐姐。教主，好好休息吧。”說完，行了個禮便離開了房間。

周笑一直就等在房間外的走廊上，樂靈開門出來時，周笑便迎了上去，隻是看到樂靈低着頭的樣子，便也沒有立刻問什麼，隻是說：“走吧，到我房間去說。”

樂靈點點頭。

周笑取出了弟子們在血玉教基地找到的所有東西，和樂靈一起翻找着可能會有用的物品，卻沒有發現與楚家有關的材料。

還以為一無所獲，樂靈突然翻動着一沓紙：“這些，是不是火藥的材料啊？”

周笑接過樂靈手中的紙，紙張有些皺，應該是被翻動過很多次了。紙上的書寫極為淩亂，沒有一列書寫是直直的，全都斜得毫無規律。

亂。這是周笑的第一感覺，但是那龍飛鳳舞的字，終究還是字，認出了内容，果然是火藥的幾種配料，以及各自的分量。這幾張紙，每一張上都寫了幾種不同的配方，以及各自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