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箫走到了鈴的身邊,隻是低頭看着她,未曾言語。
鈴擡頭迎上孟箫的目光,眼中卻已是釋然,口中清晰地道了一句:“殺了我吧。”
仇恨已經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動力,可是從仇恨裡又能得到什麼呢?隻是越來越痛,越來越寂寞罷了……若是死在孟箫手上,或許也是一個圓滿的結局吧。
孟箫輕輕俯身:“鈴,你受苦了。”
“鈴已經回不來了。”鈴輕輕歎息,那個靈台谷的天才師妹,早就已經在加入血玉教的那天黃昏便永遠消失了,那天之後,活着的就隻是血玉教木使了。
“我知道。”孟箫的語氣很溫柔,說話間右手放在了鈴的頭上,“一切都結束了。”
靈術是用靈魂與神做的交易,在溫柔的白光中,鈴淺淺地笑着閉上了眼睛。
鈴知道,直到最後一刻,她都是血玉教的木使。
即使面對大師兄,她也沒有将血玉教金使帶人北上,企圖殺入皇城的消息說出。
因為她已經無法成為靈台谷的鈴了,那麼便要作為血玉教的木使盡忠至最後。
“該出發了,去雷州集合。”收了術式,孟箫起身說出之後的計劃,語氣平靜地不像是剛剛經曆了一場生死相搏的激戰。
直到此時,丹才不再繼續沉默:“我和蜜會守住煥月宮,不會讓你們有後顧之憂。”
确實,清幽閣能摔人渡海直達血玉教總部,血玉教的人也可以偷偷渡海,來一個圍魏救趙。
此時幽昙也接了話:“西南有煥月宮,東部有昙靈教,中間還有桃花谷、趙家、楚家,和崔微帶領的清幽閣舊弟子。絕不會讓血玉教的殺手越過這條線北上的。”
那些年,他們招攬的盟友,一部分使清幽閣前線的勢力如虎添翼,另一部分卻是在大陸上築起了一道防線,免去後患。
“3年前失蹤的太子?”绯辭此時若有所思地看着孟箫,這煥月宮中機關重重,不需特意去查探便知有不少密室。
3年前清幽閣被燒毀之後,皇城中的太子也失蹤了。
自從紅楓樓察覺到了孟箫曾是太子伴讀,绯辭已經猜到了,當年,清幽閣之所以能憑借兩個堪堪及笄的女孩便發展成後來的規模,這位太子也是暗中助力之人。
孟箫點頭:“太子在煥月宮中。待血玉教覆滅之後,蜜和丹會護送太子回京。”
绯辭也回以輕輕點頭。
既然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那麼……
衆人都不自覺地望向了南方的天空,不日之後,在那方島嶼上,會是如何的血染風沙?
“再這之前,你們确定不先解決一些心懷鬼胎之人嗎?”輕羽的聲音突然響起,眼神若有所指地瞥向站在煥月宮門口圍觀的一個巫師女子。
衆人順着他的視線看去,那位成為了焦點的女子有些茫然。
孟箫上前一步,替她解圍,“這位是幫助我們拿下煥月宮的功臣,依火阿娜。是原煥月宮宮主的妻子,原本的宮主被血玉教所殺,她假裝服從血玉教,保全了原本煥月宮中大部分弟子的性命。這一次也是她為我們傳遞了情報,我們才能從血玉教手裡收服煥月宮,把他們趕出了南疆。”
名為依火阿娜的女子,很是溫婉可人,在孟箫介紹完之後,很是禮貌地向衆人抱拳行禮。
孟箫還記得,兩年前的一個夏日雷雨夜,渾身濕透的依火阿娜突然敲響了他的窗棂。
隔着窗戶,依火阿娜在暴雨中便是俯身一拜。
眼前的女子與他記憶中的一幕重疊了,同樣是暴風雨,同樣是失去一切的女性,同樣堅定不顧一切的目光……
接過依火安娜遞來的圖紙,孟箫看懂了,那是煥月宮的密道以及布防圖。
“你為何幫我?”
“隻不願仇人在位。”
煥月宮一戰,因為有依火阿娜提供的圖紙,孟箫他們實際上打得意外輕松。
戰鬥打響的那一夜,蜜和丹直接通過密道,潛入了血玉教扶持的新宮主所在的房間,将宮主做了人質。
依火阿娜率領原煥月宮的弟子們一起發難,向血玉教駐守的人展開了反擊。
孟箫帶領手下集結的術士和投靠清幽閣的俠士們,正面進攻,突破了血玉教的防線,殺上煥月宮,與依火阿娜裡應外合,消滅了血玉教安插的人。
此後,煥月宮便成了孟箫手下的附庸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