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

不願意相信吧，幽昙轉身跑向了來時的樹林。樹枝劃破了手臂，呆呆地看着血落在了草地上，然後做夢般地，草地上綻放了潔白的小花。那些花，與眉心處那朵，一模一樣……

突然一種無力感襲來，幽昙跌坐在花叢中。

夏淩瀾走了過來：“小夢？”還有後半句話，她沒有問出來，她想問：想起來了嗎？

幽昙一把抱住了她，微微顫抖着，将腦袋埋進了夏淩瀾身上。她也突然明白了，淩瀾說的對，有些事忘記了可能反而好。

“淩瀾……我是不是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忘記了絕對不可以忘記的事情……但是，我是不是自己想要忘記才會忘記的……”

淩瀾沒有說什麼，隻是蹲下來，抱住了幽昙。許久才說：“沒事了，都過去了。小夢，回家吧？回桃花谷。”

“嗯。”

那之後，幽昙和淩瀾在桃花谷過着無憂無慮的生活，每一天都很開心，很輕松。那天在矩州看到的畫面，已經再次被漸漸模糊了。隻是偶爾，在笑得很開心的時候，心裡會突然有一絲冰冷的感覺，這才想起自己忘記了從前的事。或許，從前的自己真的過得不好，不然怎麼會連笑都覺得違和呢？

直到那一天……

夜晚從睡夢中驚醒，幽昙聽到了打鬥的聲音。很害怕，試圖叫來淩瀾，但是隻是徒勞，沒有人聽見聲音而來。

小心地開門，穿過無人的走廊，幽昙看到了桃花谷的四大護法、淩瀾的哥哥、淩瀾，還有很多人，他們在同一夥黑衣人打鬥着。

她不知道是應該去幫忙，還是應該立刻跑得遠遠地，憑現在這樣什麼都不會的樣子，就算幫忙也隻會添亂吧……

淩瀾和她的哥哥一直在攻擊同一個敵人，那個人手中揮動着一把銀色的劍。

好熟悉，幽昙覺得，她是見過的。但是……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她突然有些後悔，如果不是那麼害怕想起痛苦的話，也許她從前也曾經習武，就能幫上忙了……

直到看着淩瀾被對方用劍刺傷，幽昙再也等不了，跑了過去，“淩瀾！你沒事吧！”

“小夢？你怎麼會在這裡？”淩瀾眼中滿是驚訝。

此時，那個黑衣人嘲諷地笑了：“沒想到你還活着。不過，你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吧？”他是在對幽昙說話。

幽昙看向他的神情有些戒備，有些害怕，這似乎令他更滿意。

淩瀾自己捂着傷口站了起來，突然推開了幽昙：“快走！越遠越好！”

幽昙卻就這麼站在那裡，像是忘記了該怎麼逃跑。

淩瀾的哥哥突然沖上去，趁着敵人大意，打落了他手上的劍。

銀色的劍，帶過一陣風，從幽昙耳邊劃過，刺中了身後那個想要偷襲她的人。

幽昙一時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就那麼呆呆地站在那裡。隻是突然覺得，這樣的事情，似乎不是第一次了……

又有人圍過來了，他們想要那把劍！

幾乎是下意識地，幽昙搶先一步拔出了還刺在那個死去的黑衣人身上的劍。

明明不記得用過劍，但是握住劍的瞬間卻覺得非常熟悉。

看着沖上來的敵人，即便吓得閉上眼睛，但心中卻硬是下了決心，揮劍。

隻是揮出一劍後，幽昙卻似乎知道該怎麼做了。等她再次反應過來，剛才沖上來的那幾個黑衣人都已經死了……劍上滴落的血滴，證明了這些人，是她殺的。

“小夢！快走！”身後，淩瀾大聲喊了一聲。

他們兄妹兩正合理力阻擋那個為首的敵人。

該走嗎？

還是應該幫忙？

幽昙覺得，隻要打起來，她是知道該怎麼做的，應該能幫上一點忙。

“小夢，快走！這把劍，絕對不能落入壞人手裡！”淩瀾死死地擋住敵人的攻擊。

“小夢，快跑！别管我們！”

“快走！我們兩個人，鬥不過他們的！昙靈劍，絕對不能落入不懷好意之人的手中！”

腦中回想起了另一個聲音，是誰？

“大師兄……”明明不記得，卻很自然地念叨出了這個稱呼。

“孟箫……”不知道這個名字代表了什麼，但是念出的一瞬間，淚水模糊了視線。

就像是撥到了什麼開關，很多很多的東西，突然湧進了腦中。頭好痛……

在刀劍相擊聲中，一切漸漸清晰了起來。

幽昙握緊了手中的昙靈劍，無聲地一個空翻，落到了那個敵人面前。格開了他刺向淩瀾的一劍，幾招之後，他的劍脫了手。昙靈準确地刺進了他的心髒。就像，這麼多年來，一直所做的那樣……

“不可能……隻憑身體的記憶……”這人滿臉的驚恐。

幽昙輕輕笑了：“是呢，托你的福。沒想到你會自己來送死，血玉教金聖使，明明你是唯一一個逃過一劫的人呢。”

看着金聖使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靈劍拔出，牽出一道血箭。

血玉教最後一人，終于也追随了他們教主的後塵。

“小夢……”淩瀾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