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關切地走近:“怎麼了?有心事?剛才也見你在走廊裡發呆。”
“嗯。嗯……”陽春呆呆地樣子,點點頭又搖搖頭,始終看着地面,雙手不安地互相抓着。
白雪微微一笑,輕輕伸手抱了抱陽春:“在擔心昙姑娘啊?一定會沒事的,放心點。”
聽到白雪的話,陽春心下一驚,擡頭看向白雪,眼中滿是驚疑。
這倒是讓白雪不解了起來,有些尴尬地左右看了看,扯出一點笑問出:“怎麼了?”
陽春抓住白雪的手,盯着白雪問:“你剛才說什麼?”
“啊?”白雪依舊是一頭霧水,“我說,沒事的,别太擔心。”
“不是不是。”陽春用力搖搖頭,抓着白雪的手也加了點力道,“你剛才,怎麼稱呼姑娘的?”
“嗯?昙姑娘啊,有問題嗎?”白雪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看到白雪那一臉理所當然,陽春緩緩松了手。
白雪卻看出了陽春眼神中的恍惚,以及聽出了陽春此刻呼吸中的顫抖。
白雪伸手摟住陽春,關心地詢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了嗎?”
陽春趴在白雪懷裡,擡頭,試探着問:“白雪姐姐,你說……她是誰?”
白雪輕輕笑出了聲,在陽春頭上揉了揉:“你們兩從早到晚在一起這麼多天了,這個問題,現在你來問我?”
陽春推開白雪,一臉認真地說:“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姑娘從來不說自己的事,隻給我講其他人的故事。而且,姑娘說自己叫蕭夢,大人也沒有否認啊……而且,而且……怎麼可能會想的到假死什麼的……”說着說着,語氣中帶上了幾分撒嬌般的委屈。
白雪臉上浮現了幾分驚訝,又有着幾分尴尬的笑,做出審視着陽春的樣子:“所以……你根本不知道她是幽昙?”
陽春低頭鄭重的點了點頭,不說話了。
白雪也愣神了片刻,然後偷偷笑了起來,一手拍在陽春肩上:“辛苦,看來傳說還是有幾分可信的,昙姑娘真的很會僞裝呢,就連你這個貼身侍女都沒看出端倪。”
“白雪姐姐,你能别取笑我了嗎……”陽春恨不得挖個地洞跳進去,躲起來,再也不要見人了。這些天自己都說了些什麼啊……這下子,要怎麼去面對大人和姑娘……
白雪在陽春肩上拍了拍:“這不怪你,姑娘不想說,大人也沒告訴你,其他人也不知道的。我是因為一直跟着大人,每天都能在大人的書房裡待上好久,這才認出了姑娘是誰的。你還記得大人書房裡的畫像吧,大人的畫功真的好,少說也有九分像。”
陽春有些委屈地擡頭:“白雪姐姐……你說,我應該怎麼跟姑娘解釋……”
“解釋什麼?”白雪眨了眨眼睛。
陽春羞得捂住臉:“就是問了很多不該問的。而且,還,還說……說了姑娘不像江湖中的人……”
白雪這次也是真的愣掉了,許久才一字一頓地道出一個:“你厲害。”然後轉而又來了句:“其實,既然是昙姑娘不想讓你知道,那你說這些,她應當也不會介意。等她醒了,你還是假裝不知道就行了。”
“不行的……”陽春拼命搖頭,“我,我裝不來……”
“那就坦白吧。”白雪想了想回答,“總比兩個人互相隐瞞,最後矛盾一發不可收拾要好。别緊張,我相信昙姑娘不會責怪你的。”
陽春無聲點了點頭,冷靜下來之後輕輕念叨了一句:“希望姑娘能快點醒過來。”
直到此刻完全冷靜下來,陽春才有點明白了蕭夢那句“她死了,人們會說要是她還活着就好了;可她如果活着,人們會說她該死。”是什麼意思。
在清幽閣的故事裡,幽昙和輕羽都是帶着陰影的角色,隻有他們的隕落,這個故事才是完美的,若是他們活着,那些仇家自然是不能服氣的。
所以,蕭夢不會也不能承認自己的過去。
可是,那樣就意味着無法與任何人深交,那一定是一種非常孤獨的心境,難怪蕭夢平日裡雖然溫柔,卻總是能讓人覺出幾分冷清。
之前陽春就疑惑過為什麼蕭夢總是病恹恹的樣子,此刻想來,想必是那年決戰中落下的傷了。能令天下人相信幽昙已經死了,這絕不會隻是一個故意制造的騙局,定是當時确實發生了什麼,隻是她最終僥幸死裡逃生罷了。蕭夢确實不像江湖女子,那是因為她是撐着一口氣從棺材裡爬出來的人了啊。
“等姑娘醒了,我還有很多想要問姑娘的呢。”陽春笑了。如果不能和别人說,那就由我來做聽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