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言，商九塵氣急敗壞，總覺自己被人占了便宜，“深夜不睡覺閑逛，還穿着夜行服僞裝身份，果然是個衣冠禽獸。”

“哦？”那人語調虛浮，似是調笑道，“既然已是禽獸，何必被人倫束縛，坦誠相見吧——”

“呸，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臭不要臉！”

“我轉身了。”

“别，錯了，要嫁人的！”

似乎被那人壞心的當作了樂子，商九塵忿忿地咬着牙，可自己衣不蔽體，為保貞潔，她完全不敢挪開眼睛，直盯着那人的背影，一直到衣裝整齊後才敢移開酸澀的眼睛。

她滿眼紅血絲，雙臂一抱，氣勢渾厚地質問道：“你誰啊，哪家弟子，一點都不知道尊重女性！”

誰料，那人卻像無賴一樣靠在了樹幹上，面上被陰影蓋住，漆黑一片，隻剩戲谑的聲音飄來，“怎麼，要告狀？”

“是又如何，是你無禮在先。”

“隻要你不介意所有人知道你被看光的事情，我就不介意。”他笑語吟吟的，全是淬了毒的蜜。

“你！”

畢竟是十幾個門派集結圍剿，得罪了任何一個門派影響都不好，商九塵氣結，又奈何不了這個人，雖然焦頭爛額，但還是裝作大度的模樣，“……算了，都退一步，當沒發生過好了，但你不可亂說出去。”

“你這人還真是有意思。他人都說長訣山掌門玉女商九塵是個仙風道骨的仙女，模樣清麗，性格溫順，今日有幸一見……”他似是在上下掃視一般，啧啧道，“确實美麗，也的确良善，連被看光了身子這事都能作罷。”

“你……！”商九塵嗔怒不已，卻想不出詞回怼，幹脆破罐子破摔道，“怎麼，公子還想做個君子，對小女子負責嗎？”

那人被她這通話問到，一隻手摩挲着下巴，似在認真思考着這句話一樣，“不太行，我不喜歡嫩的……”

商九塵無語凝噎。

又是一個腦回路清奇的，這個世界的人都聽不懂話裡話嗎？

算了。她短歎一口氣，踏步準備離開小河結束這場鬧劇，“不管你是誰家弟子，都早些回去休憩——”

簌簌——

恍惚間，一陣涼風略過縱橫交錯的郁郁芊芊，亂了傾斜而下的月光，她還未看清眼前，愕然啟唇，有人踏月而來，攬過她的腰肢低低發笑。

下巴被人挑起，她看清了眼前那人的面貌——

那熟悉至極的灰藍色眸子依舊不管不顧地透着自私和任性，俊美的臉上，漆黑魔痕盤延而下，一直延續到脖頸之下，沒入衣領。

像是告訴他人，誤入禁地。

“但我可以為你破了規矩，小美人。”他輕聲道。

就隻感到唇上微微灼燙，那人趁着她不備，低吻住了她的唇。

一股子鐵鏽味融開在舌尖，下意識的生理排斥終于讓商九塵反應過來，她用力想要推開對方，還好，對方沒有留戀的意思，幹脆直接的撤開了距離。

他躍至樹上，故作可惜地擺擺手，對着下方的商九塵告别，“時候不早，該說晚安了。”

他本以為能看到少女臉紅害羞的模樣，然而，他隻看到少女面無表情地擦掉嘴邊的血漬，細眉緊蹙，一臉嫌惡，甚至還喃喃道出了自己的名字：“有元恩……”

有元恩挑挑眉，看見了她藏在身下泛着靈氣的佩劍。

大概是認出了自己在道盟的通緝令，想要就地正法吧。

他無所謂地聳肩，準備隐匿撤退。

然而，少女隻是将靈氣引出，輕輕吹了一口氣聚成風，慢慢地将風渡到他直立的樹上。

“走吧。”她道，“再不走，結界可要察覺到你了。”

有元恩的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但他沒有逗留，借着商九塵的氣息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