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鈴铛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身體本能的奔向在場唯二的活人身後。
“一隻假手而已,你膽子那麼小?”趙芊眉頭下壓,快步走到新墳邊邊将那隻手踢了出來。
鈴铛驚喘着看過去,那手輕盈無比,借力順勢飄了起來。
是一隻沒燒完的紙手,手腕邊緣焦黑。
估計是負責燒這些紙紮的人沒注意,才讓鈴铛看見。
“我近視眼沒戴眼鏡,沒看清楚。”
鈴铛小聲解釋着,這也不能怪她,誰讓這裡偏偏是墳地,那麼應景的地方,難免要被一隻紙手吓到。
趙芊輕哼一聲,沒再管鈴铛,朝着那處小土丘走去。
鈴铛驚疑不定地跟上去,她努力睜大眼看着腳下的路,生怕再出現一個假人的腳。
身後,長長的柳條迎風飄蕩,一隻烏鴉靜默地注視着墳地,假人的手也跟着飄起來,直飄到玉米地裡,才晃晃悠悠地落了下來。
一直到小土丘前兩人才停了下來。
這是一個小孩的墳,在她們那兒夭折的小孩其實是不埋進北地的,父母單獨埋進自己的地裡,連個墳頭都沒有,逢年過節也不去上墳,據說是怕失去了孩子的父母傷心,也讓夭折的小孩不留戀父母,能早日投胎轉世。
雖然許家人是南方來的,但因為沒聯系上他們家的親人,老村長考慮許久,才将許家父母和那個溺死的孩子都埋在了北地,不過沒立碑。
趙芊輕擡下巴示意鈴铛,“這是許平的墳。”
“嗯……?”鈴铛疑惑地看着趙芊,等着她的下文。
她發現趙芊好像有點不正常了,她知道太多了,許平的事鈴铛隻跟陽奶奶和邵玫說過,她又是總哪裡聽到的呢?
而且,她說了一句很古怪的話,“許平不在她的墳裡。”
那不安分的孩子,兩歲就死在了水裡,她被葬進北地,卻固執地逃離北地和父母,飄到了鈴铛家的後院。
此後數十年,她高高墜在枯棗樹上,隔着一扇小小的窗窺探着女孩的生活。
鈴铛幾乎腦補出了許平的後續。
“她先去找你的?”鈴铛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趙芊知道那麼多是不是因為,許平先找上的她,就比如找替身,為了活命,她把鈴铛推了出來。
這猜測其實也不合理。
趙芊搖頭,她蹲下來,指尖捏了一點土,轉頭看向鈴铛,眼底躍動着難以言喻的興奮說:“鈴铛姑,你猜底下有沒有屍體。”
鈴铛默默後退一步,她感覺趙芊的狀态很怪,一會病怏怏的,一會又特别興奮。
感覺鈴铛說沒有她馬上就能抄起一把鐵鍁把許平的墳給挖了。
“你怎麼了?”鈴铛皺眉問趙芊。
趙芊不答,固執地要一個答案:“這座小墳,裡頭的鬼走了,你猜她的屍體還在不在。”
墳地裡多涼風,鈴铛向下望着趙芊滿是紅血絲的眼球,忽然打了個激靈。
趙芊……還是趙芊嗎?
北地荒涼,沒什麼事大家都避着這裡走,畢竟沒人想往墳堆裡走,她們在這待了好一會兒也沒見有人走過。
鈴铛想着自己現在跑了被抓回來的可能,硬着頭皮說:“應該在吧。”
那年月流行土葬,人死了穿了壽衣擡了屍體進棺材直接埋地裡了。
所以許平的墳裡該是一副小小的白骨。
身體隻是靈魂的軀殼,人死後軀殼也跟着死了,除了被埋在地裡,也沒有什麼去處。
總不能還有人偷屍體吧。
趙芊低低地笑了,她低下頭,腔調怪異道:“不對,猜錯了。”
“趙芊,”鈴铛忽然開口打斷了趙芊的施法,她藏在背後的手輕輕顫抖着,生怕趙芊下一句忽然說“猜錯了,你就代替她進去吧”這種吓人的話。